李嵩:《骷髅幻戏图》
南宋画家李嵩有一幅《骷髅幻戏图》,诡异又诙谐。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的社会环境、思想环境早已改变。
这幅画究竟在表达什么,数百年来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想。
也许是关于佛教或者道教的生死观,也许仅是个人对生与死的一种思索……

画中,一个骷髅模样的街头艺人正在表演提线木偶,这个被提着的木偶,竟然也是一个小骷髅。
李嵩善画《货郎图》,他总是喜欢把货郎的担子描绘得非常的细致。估计小时候也是个围着货郎担死活不走,永远看不够的小孩儿。
那就先看艺人身边的担子:

只见杆子两侧担着两个木框的箱子,箱子周围挂着雨伞、笸箩、凉席、葫芦、包裹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看来这位艺人四海为家,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
我们每个人来到世间,其实也是漂泊几十年,又悄然离去。
而艺人一家的身后,是一座砖砌的城墙,城墙上写着“五里”二字。
也许这家人正在人来人往的城墙下招揽生意。
但这城墙总给人阴郁沉重的感觉。
再看骷髅艺人。

艺人头戴纱制幞头,身穿薄纱长衫,下身短裤,席地而坐,正在用右手操纵提线木偶架,吸引着小孩子的注意。
艺人操纵着骷髅娃娃,他以为自己是操控者,其实他自己也被操控着。
被命运操控,被生活操控,被生死操控,失去了思想、情感、血肉,与手里的骷髅娃娃一般无二。
骷髅艺人的身后是他的妻儿:

女人上身穿对襟小袖衫,内搭抹胸,正盘腿坐在地上,给婴儿喂奶。
艺人养家糊口,为生活奔波,如同被提着线的木偶。
妻子呢?牵制她的,也许是贫困的生活,也许是尚且年幼的孩子。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画面右侧,一个女人正要伸手制止孩子。
她的头发上、手腕上佩戴着很多饰品,说明生活条件很好,至少不必为吃饭穿衣发愁。
但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自己的孩子上,她被身为母亲的责任操控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也是一只木偶。
而那个孩子呢?他爬向小骷髅木偶,就像在暗示着一个活泼泼的小生命,最终会被许多无形的线操控。
在生与死之间,每个人都被无形的线牵累,世世代代,循环往复。
人生就像一场戏,一场有欢笑、有悲凉的幻戏。
元代画家黄公望为这幅画写了一首《醉中天》,他的弟子王玄真作了书写,观者自去体会:

醉中天
没半点皮和肉,
有一担苦和愁。
傀儡儿还将丝线抽,
寻一个小样子把冤家逗。
识破个羞那不羞?
呆你兀自五里巴单堠。
《骷髅幻戏图》为团扇画,绢本设色,纵26.3cm,横26.5cm,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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