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戏说

由陈佩斯导演编剧的电影《戏台》,正在各地放映。好多年没进电影院,实在是对国产电影丧失了兴趣,一如看国足比赛。

这次之所以起了心去看,是陈佩斯演小品时候的搭档朱时茂为《戏台》站台,声情并茂倾诉,说佩斯为了这部十年磨一剑的电影,几乎倾家荡产。更有许多名气演员,不要片酬为之义务付出,云云。一下就钓起了我的同情心,必须充数去当个观影的小蚂蚁。

明知这是广告宣传,从陈佩斯当年与央视对垒为噱头,不惜撕破脸做鸡蛋对高墙,绝不妥协的艺术精神,多么感人的感情忽悠。听说,《戏台》从上演时间调档导致的冷场到蜂涌入场,甚至有统计数据,作为观影主流的中青年群体送金比例最高。

看来,陈佩斯不会破产了,又得捞上一笔。

为了避免观影人多拥挤,我选择了周一下午的十七点场。可容纳百来人的影厅连我在内仅6个观众。

电影是讲故事,谁的故事编的好,谁就是赢家。

《戏台》开场了,军阀混战,两军对垒,胜王败寇。攻城的大炮和守城的机枪打的那是个热闹。间或有各自聘请的洋人指挥,最后,攻城的一方取胜。城墙上立马挂上胜方大帅的图像。与此同时,城内的勾栏酒肆,人们一方面为战争的恐惧担忧,又觉得这样打来打去,不管城头如何变幻大王旗,最终还是得回归日常看戏吃包子。

战前,一家大剧院的经理请好了名震四方的名角来演《霸王别姬》,三天的票一抢而空。正在剧院经理忐忑不安飞驰的炮弹何时落地,戏班子如约而至。以此开端,整部电影情节围绕戏院展开。

这倒是省了不少拍片成本。用电影投资人的话说叫低成本影片。

眼看开场的锣鼓就要响起来,主角名星金啸天,因心中的女神不辞而别伤心过度染上毒瘾,昏迷不醒。把个剧院经理和戏班头急得不行。攻进城的大帅带着六姨太巡街而过,路过大戏院,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大帅,心中最崇拜的英雄便是楚霸王项羽,听说演“霸王别姬”,当即命令教化处长包场观看,并赋予开国大戏的历史意义,已经购票的一律作废;另一边厢,作为追星族的六姨太看见名角金啸天当晚要演出,不由自主心猿意马。

大凡得了天下的英雄,总是喜欢扮演亲民的角色。刚刚入城的大帅脱了军装,着一身便装来到大戏院,东走西看,碰上给男旦送包子稀饭的店小二。碰巧店小二是个戏迷,用行话说叫票友,也是金啸天的迷弟。一个脱了军装的大帅和一个戏迷就这样碰到一起,声音相近,各自的家乡相隔很近,于是称兄道弟,店小二一边讲解戏子的作派规矩,一边用家乡话唱戏,把个土包子没见过城市下水道的大帅迷得神魂颠倒,大帅眼中,店小二就是天生的项羽大英雄,立马发指示,今天晚上必须看店小二表演的“霸王别姬”。

那边厢,大帅的六姨太也没闲着,溜进了戏台后面,找到了她心中的男神金啸天,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戏开场了,店小二扮演的楚霸王登台亮相,用家乡土话演唱的戏曲博得大帅喝彩,立马让两个士兵抬上一筐银元上台打赏。按照传统剧情,霸王兵败后无颜见江东父老,在乌江边吻剑诀别心爱的女人。有诗为证:“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大帅觉得这剧情不好,要改,改成项羽过江回老家。掌握生杀大权的大帅一言九鼎,戏文就改了。所有的清规戒律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演员赵丹在《地狱之门》说过,“管的太宽,文艺没希望。”这也是《戏台》的潜台词。《戏台》把所有的戏份都放在戏院,应了旧时戏曲舞台上挂的对联,“舞台小世界,世界大舞台”,舞台面积不大,但它承载着广阔的社会怪状,就像正在火爆的刀郎巡演,一曲“罗刹海市”,驴子变马户,妓女称又鸟。“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

《戏台》演了一百分钟。写了几个角色,表演简单粗暴,说教味浓。权大者为所欲为;追星族奋不顾身;机会主义者顺风使舵;视艺术为命的艺人只有投河的归宿。以我的欣赏水平和眼光,《戏台》的荒诞沿袭了抗战电影的弱智,裤档里藏手榴弹,鬼子都是花拳绣腿。多年前看过贾樟柯导演的《山河故人》,表现改革几十年的变化,同样是一部说教电影,爱情败给了金钱,金钱又败给了自由。贾樟柯讲故事的深度远超《戏台》,我时不时重新翻看,我们从荒唐岁月走来,将走向何方?

四十多元看了场电影,一如买了一本不好看的书,吃了一道倒味口的菜,影院所在恒隆六楼一家茶餐厅卖的广味空心菜,老枝干象“暴走团”成员横着走,嫩芽均似相府里的童男童女,理想很丰满,但愿无风雨,49.90元一盘,如许多国产电影不敢恭维。可人家照样生意兴隆,人声鼎沸,一张桌子几次翻台。

恒隆茶餐厅炒的空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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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ang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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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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