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照相馆

相机里的胶卷转得比心跳慢。老李总说"取景框要稳"，可拍那些"合作照"时，他的拇指总在快门边蹭来蹭去，像在磨一把没开刃的刀。

素芬把孩子的虎头鞋拆了，底片就藏在夹层里。药水味混着奶水味在阁楼漫开，她给显影液换温水时，总对着窗户哈口气——玻璃上的雾能藏住她红着的眼。

最难忘是最后那场火。老周把相机往火堆里扔的瞬间，我忽然看清他脊梁上的疤，像张没洗出来的底片。那些没来得及显影的影像，倒像烧进了骨头里。

散场时碰上下雨，打湿了电影票根。忽然懂了，有些东西不用洗出来，就像雨落在南京路上，每滴都记得该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