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断：异世浮生录》10-暗流初涌

这一夜，怡红院的内室里春色无边。直到三更时分，动静才渐渐平息。

窗外月色正好，帐内暗香犹存。

“往后常来值夜。”他在他耳边轻语。

晴雯羞得不敢抬头，只是往他怀里缩了又缩。

晨光透过窗纸，在青石地上铺开一片暖白。

林晓（宝玉）醒来时，晴雯已经不在身侧。枕畔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他伸手抚过尚有余温的锦被，唇角不自觉勾起。

值夜的滋味，果然妙不可言。

"二爷醒了？"袭人端着铜盆进来，垂着眼替他更衣。指尖偶尔擦过他颈侧的肌肤，动作比往日更轻柔三分。

他任由她伺候着，目光却掠过她微红的耳尖，心下暗笑。这丫头，分明还在为昨夜那番话心绪不宁。

用早膳时，晴雯端着粥进来，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媚意。经过他身边时，裙角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膝头。

"二爷请用。"她声音软糯，指尖在递碗时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林晓（宝玉）挑眉，接过粥碗时顺势捏了捏她的指尖。这小野猫，倒是很懂得如何撩拨人心。

袭人布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饭后，他踱到书案前，随手翻开《大学》。目光在字句间游走，心思却早已飘远。

良久，他磨墨铺纸，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首先，是生存。”他提笔，在纸的顶端写下两个字：“止损。”

贾府的败落是注定的，这是时代洪流，他无力扭转整个家族的命运。但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拯救贾府这个空壳，而是拯救壳里的人。

“核心人员：黛玉、晴雯、袭人（虽世故，却忠心）、麝月……探春、宝钗或可引为盟友。”他一个个名字写下去，笔尖在“黛玉”的名字上停留最久。那个孤高敏感、与他激烈冲突后至今未曾真正和解的少女，是他内心空洞感的另一大来源。他必须修复与她的关系，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木石前盟”，更是为了不让另一个悲剧因他而起。

“外部助力：北静王。此人对‘宝玉’确有几分真心欣赏，是可利用的资源。”

“经济基础：贾府一倒，树倒猢狲散。必须提前准备一笔不受贾府牵连的‘逃生资金’。薛宝钗……她的铺子，她的理性，是关键。”

“政治风险：贾府倒台的根本原因是站错队，卷入皇权斗争。此乃死局，不可触碰，只能规避。需尽早与贾赦、贾珍等核心罪魁祸首进行切割，至少要在表面上划清界限，尤其是……父亲贾政。”想到那个古板严苛的父亲，林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讨好他，扮演一个“浪子回头”的戏码，是眼下最安全，也最让他恶心的策略，但必须去做。

一条条，一款款，他将脑海中对《红楼梦》的记忆与现代的风险管理思维结合，草拟着一份极其简陋，却方向明确的“末世求生计划”。这不是什么宏图伟业，它琐碎、务实，甚至有些卑微，核心只有一个——在倾覆的巨轮沉没前，为他所在意的那几条小船，找到一块救生木板，哪怕只能飘到最近的荒岛。

"二爷今日倒有闲心读书写字？"晴雯端着茶进来，凑到他身边，"莫不是又要去会那些清客相公？"

他放下书卷，将人揽到膝上："怎么？舍不得我出去？"

晴雯假意推拒，身子却软软靠在他怀里："谁舍不得了？巴不得二爷出去，我也好清静清静。"

"口是心非。"他低笑，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瓣，"昨夜是谁..."

"二爷！"晴雯慌忙捂住他的嘴，脸颊绯红。

正笑闹间，外头传来小丫鬟的通报："二爷，宝姑娘来了。"

晴雯慌忙从他膝上跳起，整了整衣衫退到一旁。

宝钗走进来时，目光在晴雯微乱的鬓发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晨光里，她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端庄中透着几分清冷。

"听说宝兄弟近日在练字？"她将一匣徽墨放在案上，"我得了方好墨，特来送给宝兄弟。"

林晓（宝玉）起身相迎，唇边噙着温雅的笑："宝姐姐总是这般周到。"他拈起墨锭细细把玩，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昨日在园子里逛着，倒想起一桩趣事。"

他故意顿了顿，余光瞥见晴雯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那沁芳闸边的海棠，今年开得格外好。"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瞧着，倒比往年更添几分娇艳。"

宝钗神色不变，只淡淡道："今年春深，花开得确实比往年繁盛些。"

"可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花，就该在最好的时节好好欣赏，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宝钗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抬眸，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方才缓缓道："宝兄弟说得是。不过有些花虽好，也要小心呵护才是，若是招来太多蜂蝶，反倒不美。"

送走宝钗，林晓（宝玉）倚在门边，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晴雯凑过来，小声嘀咕："宝姑娘这话说得，倒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他反手将人揽进怀里，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发梢："知道又如何？我倒是盼着她知道。"

"二爷！"晴雯讶然抬头。

他低笑，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这园子里的水，总要有人来搅一搅才好。"

晨光愈盛，将两人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交织成一片暧昧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