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字诞生：始于一场误会

颜文字诞生：始于一场误会

追溯了 1982 年笑脸符号（例如 🙂 ) 的诞生历程，旨在解决早期基于文本的在线交流中缺乏非语言线索而导致的误解。这一需求的产生源于卡内基梅隆大学公告板上的一次事件，当时一个关于自由落体电梯的物理学玩笑被认真对待，暴露了区分严肃内容和幽默内容的重要性。

(视频)

改变世界的 🙂 表情符号，竟源于一个失控的物理学笑话

在今天的数字世界里，我们每天都在发送无数条信息。当你打下一句可能被误解的俏皮话时，你很可能会习惯性地在句末加上一个笑脸，比如:)或 😂。这些小小的符号已经成为我们在线沟通的“润滑剂”，帮助我们传递文字本身无法承载的语气和情感。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最经典、最原始的横向笑脸:-)是如何诞生的？它的背后并非某个天才的灵光一闪，而是一个关于物理学笑话、集体头脑风暴和“数字考古”的意外故事。本文将带你回到1982年，揭开这个无处不在的符号背后，那段充满偶然与智慧的起源。

一切始于一个失控的物理学笑话

故事要从1982年9月16日说起，地点是卡内基梅隆大学（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的电子公告板（bboard）——一个早期的在线留言板。当时，计算机科学家尼尔·斯沃茨（Neil Swartz）发布了一个关于在自由落体的电梯中，点燃的蜡烛和一滴水银会发生什么的物理学难题，引发了热烈讨论。

就在当天晚上，另一位计算机科学家霍华德·盖尔（Howard Gayle）决定开个玩笑。他发布了一篇题为“警告！”的恶作剧帖子，声称因为一项物理实验，某部电梯被水银污染并遭受了“轻微的火灾损失”。尽管随后有人澄清这只是个玩笑，但一些不明真相的用户还是信以为真，引起了小小的恐慌。这个小插曲迅速演变成一场严肃的讨论：如何在线上沟通中区分玩笑和严肃言论，以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和“骂战”（flame wars）。

并非天才的灵光一闪，而是一场集体头脑风暴

在普遍的认知中，斯科特·法尔曼（Scott Fahlman）是表情符号的发明者，但事实远比这更有趣。他并非第一个提出要标记笑话的人。就在误解发生的第二天，即1982年9月17日，最先提出具体建议的是尼尔·斯沃茨，他提议用星号（*）来标记笑话。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社区的创造力。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各种创意方案层出不穷：约瑟夫·金德（Joseph Ginder）建议用百分号（%）；安东尼·斯滕茨（Anthony Stentz）提出了一个更细致的系统：“用*标记好笑话，用%标记烂笑话怎么样？”；基思·赖特（Keith Wright）则力推“&”符号，认为它“看起来和听起来都很有趣”。伦纳德·哈米（Leonard Hamey）甚至提出了{#}，因为它“看起来像两片嘴唇之间露出了牙齿”。与此同时，Gandalf VAX 系统上的一个小组其实早已在使用/__/作为微笑符号，但这个用法并未在更大范围内流行开来。

问题的核心，正如法尔曼后来在其个人网站的一篇回顾文章中所写：

“这个问题促使我们中的一些人建议（半开玩笑地），明确标记那些不应被当真的帖子或许是个好主意。毕竟，在使用基于文本的在线交流时，我们缺乏在当面或电话交谈中传达这些信息的肢体语言或语气线索。”

两天后，也就是9月19日，法尔曼在观察了社区的讨论后，发布了他那条著名的帖子：“我提议使用以下字符序列作为笑话标记：:-) 请侧着头看。” 他真正的贡献在于，他不是一个从零开始的发明者，而是一个出色的“综合者”。他的方案综合了所有优秀提议的优点：它既有*或%的简洁性，又具有视觉直观性，并至关重要地采纳了哈米{#}方案中所暗示的“侧读”原则。更关键的是，他提出了一个完整的二元系统——用:-)标记玩笑，用:-(标记严肃内容，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全面且优雅的解决方案。

技术限制催生出的创意

法尔曼的方案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与当时的技术背景密不可分。1982年的卡内基梅隆大学网络运行在大型的DEC主机（如DECSYSTEM-20 KL-10）上，用户通过纯文本的视频终端（如DEC VT-100）接入。

这些终端的功能非常有限，它们严格限制在美标信息交换码（US-ASCII）的95个可打印字符集内。这意味着屏幕上无法显示图形，也无法绘制像素，只有单调的字符。正是在这种严苛的技术限制下，法尔曼的方案才显得如此巧妙。他利用了当时唯一可用的工具——标准标点符号，在呆板的字符网格上，通过重新排列组合，创造出了一个需要“侧着头看”的“图像”。

这个诞生于本地bboard的创意，迅速通过当时互联网的前身ARPAnet传播开来。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它就传到了施乐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Xerox PARC）等其他大学和研究机构，从一个内部约定演变成了一种新兴的网络沟通标准。

一段失落近20年的历史，靠‘数字考古’重见天日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令人惊叹的后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发布在公告板上的帖子早已被删除，系统也几经更迭。表情符号的诞生史一度只存在于参与者的记忆中，缺乏实物证据。

直到2001年至2002年，由前卡内基梅隆大学研究员、当时在微软工作的迈克·琼斯（Mike Jones）资助，一场“数字考古”项目启动了。杰夫·贝尔德（Jeff Baird）和他的团队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他们想方设法找到了1982年的旧式备份磁带，又费尽周折寻获了能读取这些过时媒介的磁带机。经过不懈的努力，他们最终成功恢复了那段关键的、为期三天的完整讨论串。

这次寻回工作的意义非凡。它不仅无可辩驳地证实了法尔曼那条著名的帖子，更重要的是，它向世人揭示了表情符号诞生背后真实的、由社群驱动的协作过程，证明了这是一个集体智慧的结晶，而非个人英雄主义的产物。

表情符号的诞生，远非一个孤立的事件或某个人的灵光乍现。它是早期网络社区在面对全新的沟通挑战时，通过集体讨论、试错和迭代，共同创造出的解决方案。有趣的是，早在1981年，最初的IBM个人电脑在其字符集（Code Page 437）中就已经包含了一个专用的笑脸字符，但这并未成为一种通用的沟通惯例。

斯科特·法尔曼的贡献是巨大的，但这并非源于绝对的原创性，而在于他能够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背景下，提出了正确的解决方案”。他的提议之所以完美，恰恰因为它是在那个时代的纯文本终端和US-ASCII字符集的严格限制下，一个优雅且实用的方案。它综合了社群的智慧，最终通过新兴的全球网络传播开来。

这不禁让我们思考：在今天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正在无意中创造着哪些可能会影响未来的数字沟通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