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钢铁与无限大脑

蒸汽、钢铁与无限大脑

(视频)

蒸汽，钢铁，无限大脑：用历史看懂AI的未来

引言：我们正处于下一次工业革命的黎明

尽管关于通用人工智能（AGI）的讨论无处不在，但对于全球二十亿的“桌边工作者”来说，其深远影响尚未真正显现。回顾历史，卡内基（Carnegie）和他那个时代的人曾用钢铁、铁路和电力彻底重塑了世界，工厂取代了作坊，随后，工作重心又从工厂转移到了办公室。如今，我们正站在又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当组织的结构图开始吸收那些永不眠的大脑时，知识工作的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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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透过后视镜看未来

理解未来之所以困难，是因为它总是伪装成过去的样子。我们习惯于用过去的框架来理解未来的技术。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早期电影看起来就像是固定机位的舞台剧；早期的电话通话也像电报一样，措辞简洁，直奔主题。

正如媒介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所言：

“我们透过后视镜驶向未来。”

我们将这个概念与当前的人工智能联系起来，会发现当今最流行的人工智能形式——AI聊天机器人——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我们熟悉的谷歌搜索框。这表明，我们正处在每个新技术转型期都会经历的那个“不舒服的过渡阶段”。我们看到了新事物的雏形，但仍在用旧的思维模式去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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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工作不是“做事”，而是“管理无限大脑”

在20世纪80年代，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提出了一个著名的比喻：个人电脑是“思想的自行车”。这个比喻强调了技术如何增强人类的智力。然而时至今日，尽管我们铺设了“信息高速公路”，但大多数知识工作在本质上仍然是人力驱动的，就像“在高速公路上骑自行车”。

人工智能的出现，正在将个人工作者从“骑自行车”升级到“开汽车”。以我的联合创始人西蒙（Simon）为例，他曾是一个我们所说的“10倍程序员”。而现在，他几乎不亲自编写代码，而是同时指挥三到四个AI编码代理协同工作。它们不只是打字更快，它们能够独立思考，共同将他的效率提升到原来的30到40倍。他会在午餐前或睡前给它们布置好任务，让代理在他离开时继续工作。他已经从一个执行者，转变为一个“无限大脑的管理者”。

然而，为什么这种模式尚未普及到所有的知识工作领域？这背后存在两个核心障碍：

1. 背景信息碎片化 (Context fragmentation): 与编码不同，通用知识工作的上下文极其分散。它可能散落在Slack的聊天记录、各类文档、数据仪表盘甚至某个团队成员的个人记忆中。AI代理需要整合的、连贯的上下文才能有效工作。而今天，人类仍然是那根“胶水”，用复制粘贴和在浏览器标签页之间来回切换的方式，将所有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
2. 可验证性缺失 (Verifiability): 代码有一个神奇的特性：它的正确性可以通过测试和纠错来验证。这为AI模型提供了清晰的学习路径。但对于知识工作，我们如何验证一份战略备忘录写得好不好？一个项目管理得是否出色？由于缺乏客观的验证标准，AI在这些领域的进步要困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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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处于AI的“水车阶段”

为了理解AI对组织的潜在影响，我们可以借鉴两个深刻的历史隐喻。

第一个隐喻是：“AI是组织的钢铁”。在钢铁出现之前，由于铁的脆弱和沉重，建筑物最高只能建到六七层。钢铁的发明改变了一切，它既坚固又具有延展性，使得摩天大楼的建造成为可能。同样，AI可以成为现代组织的“钢铁”。它能够跨越不同的工作流维护上下文，使得人类之间的沟通不再是限制组织规模的“承重墙”。每周两小时的对齐会议，将变成五分钟的异步审查。过去需要三个审批层级的行政决策，未来可能在几分钟内完成。公司将能够实现真正的规模化，而不会出现我们已习以为常的效率衰减。

第二个隐喻是“换掉水车”。在工业革命初期，工厂主们仅仅是用新发明的蒸汽机简单地取代了驱动工厂的水车。但工厂的选址（仍在河边）和内部布局都没有改变，因此生产力的提升相当有限。真正的突破发生在他们彻底重新构想工厂布局之后——他们将工厂建在离工人、港口和原材料更近的地方，并围绕蒸汽机重新设计了整个生产流程。只有在那时，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巨大潜力才被真正释放。

明确地说，我们当前正处于AI的“换掉水车”阶段。我们仅仅是将聊天机器人这样的工具嫁接到现有的工作流程上，却还没有真正去想象，当工作可以由“永不眠的大脑”来完成时，我们的组织应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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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从“佛罗伦萨”走向“东京”

技术不仅改变建筑和工厂，它还改变了城市的规模和形态。这个关于经济规模的隐喻同样适用于AI。

几百年前的城市是“人类尺度”的，以佛罗伦萨为例，你可以在四十分钟内走遍全城，生活的节奏由人的脚步和声音的传播距离决定。然而，钢结构和蒸汽机等技术催生了像东京这样的“特大城市”（megacities）。这些城市规模巨大、密度极高，虽然可能让人感到迷失方向、匿名且难以理解，但它们也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和自由。

当今的知识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仍停留在“佛罗伦萨”的规模。我们的团队、流程和工作流都是人类尺度的，就像用石头和木头建造的城市。

展望未来，当AI代理大规模上线时，我们将开始在经济上建造“东京”。组织将由人类和代理共同组成，跨越时区持续运行。决策将由恰到好处的人类监督来综合形成。这种转变带来的感受将是复杂的：更快、杠杆效应更强，但也更令人迷失方向。我们会失去一些旧有的易读性，但我们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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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超越水车，仰望新的天际线

回顾历史可以帮助我们超越AI的初步应用——也就是“水车阶段”，从而看到其真正的潜力。我们需要停止满足于将AI仅仅视为辅助我们完成旧有任务的“副驾驶”（copilots）。我们真正需要开始想象的是，当人类组织被AI这种新的“钢铁”加固后，知识工作的新形态将是什么样的。

钢铁。蒸汽。无限大脑。新的天际线就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去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