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逼民反(5)各地暴乱

直到傍晚时分，外面还是没消停。这时大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吵着闹着要出去找点吃的。

“现在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刘邦邦对吵得最凶的小不点说，“我们两天都没进食了，也没你叫得厉害。”

”你们是老人，耐饿。”小不点说，“我才十几岁，忍耐力没你们强。”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不是不想干，只想出去找点吃的。”

“你先忍忍，我晚点再派人出去看看。”

“要忍到什么时候？”

“外面安静下来以后。”

过了一会，有人说要上厕所。但室内没卫生间，刘邦邦让他先憋一会。

“我肚子疼得不行，没法再憋了。”

“那你找个远点的地方方便，尽量不要让臭味熏到我们。”

年轻就这样跑去密室的尽头拉了一堆大便，把大家熏得叫苦连天。

“臭死了。”小不点捏紧鼻子，说。

“大家忍忍吧，出去以后再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刘邦邦说。

十点左右，小不点说受不了里面的气味，要出去透透气。

“外面还有动静，现在不能出去。”刘邦邦拦住他。

“我憋得不行了。”

“大家都能憋，你为什么不能憋？”

“再这么憋下去，我要憋出内伤了。”

“无论怎样，你现在都不能出去。”

“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外面什么时候安静了，你就什么时候出去。”

“如果今晚都不安静呢？”

“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就这样困死在里面？”

“困不死你。”

“大家两天不吃不喝了，困不死才怪。”

“只要外面安静了，我们就能出去。”

可是一直到凌晨，外面也没安静。这时又有人躁动起来，说忍受不了臭味。除了几个年龄大的人之外，都说要出去透透气。刘邦邦没办法，只好派了个人出去打探消息。

可是一直到深夜，那人也没回来。大家都说那家伙被抓了，现在可能正蹲在局子里受刑。

“不太可能。”刘邦邦说。

“为什么不可能？”凯国问。

“他被抓了的话，我们早就完了。”

“你不是叫他别把我们供出来吗？”

“说是这么说，但他肯定做不到。”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可能外面出了点意外，他暂时不敢进来。”

其实，那年轻人不是不敢回去找他们，而是不想再进去闻大便。出去以后，他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还是没看见他回来。有人说他肯定完了，也有人说他退出团队了。

“他不回来的话，我们吃什么呢？”大将问。

“要不我回去拿点干粮吧？”刘秀秀说。

“你这么一出去，我们全完蛋。”刘邦邦说，“大家稍安勿躁，等他回来问问什么情况再说。”

“我看他回不来了。”

“再等一天吧。”

“你们两天没吃东西了，再等下去就要饿死人了。”

“哪有这么容易死？”刘邦邦说，“偶尔饿几顿刚好可以减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饿几顿可能没问题，其他人就不行了。”刘秀秀用眼睛指了指凯国，说，“女同志可没你那个忍耐力。”

凯国赶紧说：“放心吧，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耐饿。”

“你两天没吃东西还不饿？”

“两天不吃东西算什么？”凯国说，“我曾经一个星期都不吃东西，还不是没事？”

“你这么厉害？”

“还行吧。”

“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刘秀秀说。

“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不是没事吗？”

“今天要是还出不去的话，我恐怕顶不住了。”

“你晚点出去看看。”

就在大家饿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年轻人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

“好消息、好消息。”他喘着气对大家说。

“你跑哪儿去了？”刘邦邦说，“这么久也没一点消息。”

“我回家了。”

“你回家干什么？”

“我不想闻屎臭味。”

“你也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呀。”刘邦邦责备他几句，然后让他说说什么好消息。

“我们可以出去了。”

“去哪儿？”

“自由活动了。”

“事件平息了？”

“现在全国各地暴乱，警察忙不过来了。我们出去干几单，然后再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

“你确定外面大乱了？”刘邦邦不太相信。

“有凭有据，你自己看吧。”

他把手机拿出来，然后点开各地的暴乱视频轮流播放给他们看。

“果然大乱了。”刘邦邦对大家说，“要不我们出去干几单试试？”

“你确定没事了？”凯国问他。

“视频作证，应该不会有假。”

他把手机拿过来给凯国看上面的视频，说某个网站还有她起义的口号。

“速度这么快？”凯国问，“这是谁传上去的？”

“你刚喊完一会儿，视频就被传上去了。”年轻人说。

“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视频上传的时间就知道了。”

凯国点开视频一看，果然发现上传时间是自己起义那天。

“哪位勇士这么给力？”凯国问刘邦邦，“全国这么快大乱，是不是受这个视频的影响？”

“应该是吧。”刘邦邦分析说，“要不别的地方不可能有人站出来起义。”

“听说现在各地怨声载道，早就有人想出来反了。”凯国说。

“虽然这是事实，但没人敢带头出来反。”

“为什么没人敢？”凯国说，“说不定别人早就打算出来反了。”

“不可能。“小将插嘴说，“如果你不带头出来起义，肯定没人敢这么干。”

”你怎么知道没人敢带头？”

“我长年在外地跑生意，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怨声挺多，但没人敢带头挑战权威。”小将说，“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一般人不会冒这个风险。”

“万事都有可能。”凯国说，“网络上早就流传很多人被脑控，大家都对有关部门不理不问的态度非常憎恨。说不定其他地方人民早就准备反了，只是暂时没爆发罢了。”

“即便大家有这个想法，但肯定没几个人敢带头。”

据小将在外获知的小道消息称，虽然大家对当前的状况非常不满，但没人敢轻易反。虽说各地都蠢蠢欲动，但一想到起义要流血掉脑袋，所以一直没人敢带头。

“难道大家都在等我带头？”凯国问。

“包括我们也是。”小将说，“如果不是你出来号召起义，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行动。”

“为什么大家都在等人带头呢？”凯国说，“我不带头的话，大家是不是就这样等下去？”

“以后的事不知道，但短时内肯定不会有人这么干。”

“莫非大家都害怕被抓？”

“没有不怕被抓的人。”

“他们现在出来反就不怕抓吗？”

“要抓人的话，肯定先抓带头人。所以，大家都不怕被抓。”

“早知道大家都在等我带头，我就应该早点行动。”

“为什么？”小将问，“你就不怕被抓？”

“我怕抓的话，怎么敢出来起义？”

”女中豪杰，”小将对她竖拇指说，“历史将永远铭记于你。”

“我之所以起义，是因为败类逼得我无路可走，并没想以后的事。”

“无论怎样，历史都会永远记住你。”

“行了，别说我了。“凯国对大家说，“我们快想想办法怎么出去，然后做下一步打算。”

“要不我们先派个人出去看看？”刘邦邦说。

报信的年轻人马上说：“大家直接出去就行，不用再派人打听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行，那我去看看吧。”刘秀秀说。

“好的。”

刘秀秀正要出去，凯国又提醒了一句：“你小心点。”

“知道了。”

刚把脑袋伸出去，他就看见拐角处有几个人在东张西望，于是又把脖子缩了回来。

“怎么了？”刘邦邦问。

“外面有情况。”

“什么情况？”

“有人在左顾右盼。”

“什么人？”

“鬼鬼祟祟的人。”

“具体是什么人？”

“看起来有点像警察，但我没仔细看。”

“那你别出去了，先等等再看。”

天黑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样才返了回来。

“怎么样？”刘邦邦问。

“可以出去透气了。”

大家很高兴，纷纷挤到门口呼吸新鲜空气。

“憋死我了。”小不点说。

“行了，你赶快回家吧。”刘邦邦对他说。

“为什么？”他问刘邦邦，“你不要我起义了？“

“你不适合干这行。”

“我怎么不适合了？”

“你年龄太小，吃不了苦。”

“我不是和你们一起在这里呆了几天吗？”

“没错，但你也吵得不行。”刘邦邦推着他，说，“你快回家去吧，以后别出来了。”

然后他回头问大家回去以后怎么办。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商量一下吧。”凯国说。

“去哪儿商量？”

“除了这里，没什么地方可以用了。”小将提议说，“要不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然后再选个时间出去找敌人算账。”

“这里空气不好，而且屎尿味重。”大将说，“再这么呆下去，大家很快就要生病。”

“除了这个地方之外，我们没地方可用了。”刘邦邦说。

“你有什么办法吗？”凯国问刘秀秀。

刘秀秀想了一下，说自己有一个不用的旧仓库。但那里离这里比较远，而且交通不便。

“干革命就得选择偏僻的地方做根据地，要不容易泄漏秘密。”刘邦邦问他仓库在什么地方。

“郊区。”

“离这里多远？”

“十公里。”

“面积多大？”

“大概二三百个平方。”

“行，就这么说好了。”

刘邦邦说了一个集合点，便让大家回去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大家就在他指定的地方汇合。

“好的，我马上回去收拾。”凯国先走了。

待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刘邦邦问刘秀秀仓库有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

“没有，就一个废弃的仓库。”刘秀秀说。

“那你带几张席子或塑胶模过去，晚上可以铺在地上将就着休息。”

“好的，我这就去办。”

两人说好集合时间后，刘邦邦就先告辞了。回家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日常生活用品。正准备出门，儿子突然抱住他的大腿，说老师让他明天去开家长会。

“爸爸没空，你找妈妈去吧。”他对儿子说。

“你不是没工作吗？为什么没空？”

“爸爸有事干，所以没空去开家长会。”

“你要去干什么？”

“干大事。”

“干什么大事？”

“这是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无关。”

“你不能说吗？“

“不能。”他拿开儿子抱着自己的手，说要出去了。

“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出去？”

“爸爸有急事。”

“你不能等妈妈回来再走吗？”

“不能。“他说，“爸爸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多呆。”

“为什么呀？”孩子说，“你以前从来没这么着急。”

“爸爸从今以后都很忙，没时间再跟你玩。你放学以后自觉一点学习，不要到处瞎晃。”

然后他拿起收拾好的随身物品就走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儿子再次拉住他，问。

“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沉思一会，又说，“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也有可能很久回不来。”

“为什么？”

“爸爸要干大事。”

“什么大事要在外面呆那么久？”

“行了。”他拿开孩子的手，说，“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孩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刚打开门，老婆突然回来了。

“你这是去哪儿？”老婆问。

“我出去一段时间。”

“你去干嘛？”

“找朋友谈点事。”他担心老婆瞎操心，所以不想让她知道起义的事。

“你出去那么多天了，事情还没谈完？”

“前几天我不是找朋友谈事。”

“那你去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只是出去玩了几天。”

老婆看见他身上有血迹，蓦然想起前几天大街上发生的人命案，问他是不是出去干坏事了。

“我能干什么坏事？”

“你为什么那么多天不露面？”

“我在朋友家玩。”

老婆不信，问他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一转，说那几天正好赶上朋友家杀猪，所以帮了一下忙。

“你什么时候交了这样一个朋友？”

“一年以前。”他乱编。

老婆没听他乱说，让他好好交代一下这几天的事情。

“我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交代的。”

“你在哪儿认识的养猪专业户？”

“我找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继续编。

“你乱说。”

老婆把他拉进屋内，说他要是今天不交代清楚行踪就别想出去。

“我有事要干，你快放开我。”

“你不说清楚去哪儿，今天就别想离家出走。”

“该说的我全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你撒谎。”

“我没说谎。”

他从老婆手上挣脱出来，说自己和朋友约好了见面时间。但老婆不肯放他离去，说自己没搞清楚情况肯定不会让他再出去。

“你再这么拉着我就要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

“朋友会责怪我不讲信用。”

“你快打电话告诉他，说我不让你出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我没法跟你说。”

老婆说他找借口出去瞎混，根本没有朋友找他。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什么事？”

“这是男人的事，你知道了没好处。”

“你们还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当然有。”

老婆马上想到有关女人的事，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玩了。

“你瞎想什么？”刘邦邦说，“我现在穷得连衣服都穿不起了，哪有闲钱找女人玩？”

“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这是男人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他吓了一跳，赶紧跟老婆说如果有人找他就说自己不在，然后跑进房间躲了起来。

老婆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警察，问他们找谁。

“请问这是刘邦邦家吗？”其中一人问。

“是的，你们找他干什么？”

“我们发现他跟地摊街暴动有关。”

“你说我老公杀人了？”

“我们只是怀疑，并没确定。”另一位警察问，“他现在家吗？”

“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警察不信，要求进屋搜查。刘邦邦老婆没法拒绝，只好把门打开。一看客厅没人，他们要求进房间看看。

“房间里没人。”刘邦邦老婆说。

“无论有没有人，我们都必须进去搜查。”

听见这句，刘邦邦赶紧爬窗逃走了。老婆磨蹭了好久，才掏钥匙打开了房门。不过，那时刘邦邦早就逃离了现场。等他跑到集合点的时候，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车子开出去后，刘秀秀问他：“我们不是说好了按时集合吗？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你的行李呢？”

“落在家里了。”

“你怎么不带行李就跑出来？”

“别说了，我差点被抓了。”

大家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警察上我家去了。”他说。

“你怎么逃出来的？”刘秀秀问。

“爬窗户跳下来。”

“你家住几楼？”

“三楼。”

“你从三楼跳下来没事？”

“我家楼层比较矮，而且楼下是草地。况且，我还会点轻功。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跑回来跟你们集合。”

“你挺厉害嘛。”

“马马虎虎。”

把自己回家的历险记说完后，他问刘秀秀家里什么情况。

“我那里没什么事，就是我妈妈有点疑心。”刘秀秀说。

“她问你干什么去了？”

“问了。”

“你是怎么躲过她的盘问？”

“我编了一个弥天大谎，好不容易才从她满是质疑的眼神中走了出来。”

然后刘邦邦又问凯国那边有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我一切顺利，什么阻力都没有。”

“你爸妈不过问你失踪的事？”

“我不跟他们住一起。”

“没人知道你出来？”

“是的。”

“你们都顺利，就我家麻烦。”他说，“如果不是我老婆拉着我问东问西，我早就出来了。”然后他吸了口气，又说，“事儿差点坏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