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论语110

5.18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蔡”本为诸侯国名（今河南上蔡一带）。《左传》《尚书》等文献记载，蔡国盛产大龟，“蔡龟”是诸侯占卜专用的龟甲，逐渐省略了“龟”字以“蔡”成为专有名词。《尔雅·释鱼》亦云：“一曰神龟，蔡也。”

“居”，收藏（在房子里)。

“山节藻棁”，雕梁画栋。棁，zhuō。皇侃说“山节者，刻柱头露节为山，如今拱斗也。藻棁者，画梁上侏儒柱为藻文也。”《礼记·明堂位》说这是“天子之庙饰也”。

用于占卜的龟甲有专门的房子收藏，叫“龟室”。《周礼》记载：“凡取龟用秋时，攻龟用春时，各以其物，入于龟室。”使用过的龟甲并不丢弃，而是收藏起来以便随时查证。刻有卜辞就是甲骨文，“龟室”相当于专门的档案馆。

臧文仲是谁？鲁国大夫臧孙辰，同孔文子一样谥号“文”。“文”谥是有德行，臧文仲在《左传》中被赞“废六关”，撤关卡促贸易，还有外交方面的成就，是个实干家，最为称道的是留下著名的“三不朽”说。美谥是因为政绩。

但在本章，孔子批评他僭越，“何如其知也”，骂他不明智或不知礼。亦反映了孔子重礼义而轻巫卜。

〔附〕臧文仲“三不朽”之说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晋。范宣子逆之，问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叔未对，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豹闻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

〔译〕二十四年春天，叔孙豹到晋国去，士匄出来迎接他，问叔孙豹说：“从前的人有句话说：‘死而不朽。’这是哪种说法呢？”叔孙豹还没有回答，士匄又说：“从前我匄的祖先，在虞舜以前就是陶唐氏，在夏朝时是御龙氏，在商朝是豕韦氏，在周朝是唐杜氏，到现在晋国主盟中夏了，便是范氏。所谓不朽，就是这种说法吧。”叔孙豹说：“我所听到的，这些叫作世禄，并不是叫不朽。鲁国有我的先大夫，叫作臧文仲，死了之后，他说的话还流传在世上，这才叫作死了不朽。豹听过的最好是树立德行；次一等的是树立功劳；最次的是树立言论，哪怕是死了好久，也不会废弃，这才叫作不朽呢！至于像那保守始祖的姓，承受先代的氏族，世代守住宗庙的门，祭祀总不断绝，这哪一国没有呢？像你所说的，只是世禄大的，不可说他是不朽吧！”

〔按〕叔孙豹（？—前537），又称叔孙穆子，姬姓，叔孙氏，名豹，谥“穆”。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属“三桓”之一的叔孙氏家族，为鲁国执政卿之一。

臧文仲提出的：“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这一思想被后世儒家吸收，成为中华文化中关于人生价值的核心观念。

“三不朽”说白了就是做人、做事、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