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故事71
《庙会诡事》
青云山的庙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我和好友陈星约好了今年一定要去看看。周六清晨,我们在山脚下的公交站碰头时,陈星已经买好了两根糖葫芦,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根。
"明远,听说青云寺的素斋特别有名,咱们中午就在庙里吃吧?"陈星咬了一口糖葫芦,糖衣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点点头,抬头望向蜿蜒向上的山路。虽是清晨,但已有不少游客沿着石阶向上攀登。远处山腰处,青云寺的金顶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走吧,据说越早上山,祈福越灵验。"我拍拍陈星的肩膀,两人随着人流开始登山。
山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贩。有卖香烛纸钱的,有卖手工艺品的,还有现场制作糖画的老人。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游客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香火、食物和山间草木的混合气息。
"让一让,让一让!"身后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我们赶紧让到路边。只见一队身着传统服饰的村民抬着一尊神像缓缓经过,神像面容威严,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队伍后面跟着敲锣打鼓的人,还有几个戴着面具跳着奇怪舞蹈的表演者。
"那是山神巡游,"旁边一个卖香烛的老婆婆告诉我们,"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平安吉祥。"
陈星好奇地凑过去:"婆婆,这山神有什么传说吗?"
老婆婆神秘地笑了笑,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青云山自古就有灵气,山神守护着这一方水土。不过啊,"她压低声音,"山上的净心池可不要去得太晚,太阳落山前一定要离开。"
我还想追问,老婆婆却摆摆手不再多说,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陈星朝我挤挤眼睛:"老太太神神叨叨的,估计是想卖我们护身符。"
我们继续向上走,沿途参观了几个小庙宇,品尝了庙里的素斋。正如传闻所说,简单的豆腐、青菜在僧人手中化作了美味佳肴。午后的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我们坐在寺院后院的石凳上休息,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明远,你看那边有个池塘,"陈星指着不远处一个被竹林半掩的水面,"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老婆婆说的那个净心池。"
我看了看手机,才下午四点,距离日落还有段时间,便点头同意。穿过一片竹林,一个不大的圆形池塘出现在我们面前。池塘周围用青石砌边,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竹林。奇怪的是,明明庙会人山人海,这里却几乎看不到游客,只有两个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在池塘边自拍。
"这里好安静啊,"陈星小声说,似乎怕打破这份宁静,"水真清,能看到底。"
我走近几步,确实能看到池底的鹅卵石和一些游动的小鱼。池塘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净心池"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净心明性,勿扰水灵"。
"你们也是来拍照的吗?"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汉服女孩友善地问我们,"这里光线特别好,水面像镜子一样。"
陈星笑着摇头:"我们就是随便逛逛。你们这身衣服真好看,是专门来拍古风照片的吗?"
两个女孩点点头,另一个短发女孩说:"我们是汉服社的,听说青云寺的净心池很有名,就......"
她的话突然中断了,眼睛瞪大看向我们身后。我和陈星同时转身,只见池塘中央的水面毫无征兆地开始翻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变得浑浊不堪。
"怎么回事?"陈星惊讶道,"刚才还好好的......"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猛然跃出。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怪物,全身覆盖着青绿色的疙瘩皮肤,头部像青蛙一样宽大扁平,却有着类人的四肢和躯干。它那双凸出的黄色眼睛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张开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两个女孩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蛙人怪物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岸边,粗壮的前肢一把抓住两个女孩的腰。她们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拖入了突然变得深不见底的浑浊池水中。
"扑通"一声巨响后,水面泛起几圈波纹,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两个女孩和那个怪物就这样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和陈星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荒谬,以至于我们一时无法确定是不是幻觉。
"她们...她们掉进去了?"陈星的声音颤抖着,"那个...那是什么东西?"
我机械地摇头,眼睛死死盯着水面。池塘现在看起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清澈,但深度似乎增加了许多,完全看不到底。更诡异的是,那两个女孩的相机和三脚架还好好地立在岸边,仿佛在证明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我们得报警,或者叫人来帮忙..."我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发抖。
就在此时,一道灰色身影从我们身边掠过,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池塘。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朴素的灰色布衣,动作却敏捷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他入水的姿势很特别,像是某种仪式性的跳水。
"张师傅!等等!"又一个年轻人跑过来,看起来二十出头,背着个旧布包。他焦急地站在岸边,盯着水面。
"你们...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两个女孩..."我结结巴巴地问年轻人。
年轻人严肃地点点头:"水怨作祟。我师父下去救人了。"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水面,双手握拳,显得十分紧张。
突然,池塘中央的水面再次剧烈翻腾,浑浊的泥水翻滚上来。隐约可见水下有激烈的打斗,两个模糊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水面时而鼓起,时而凹陷,仿佛水下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林默!接住!"水中传来老人的喊声。
名叫林默的年轻人立刻从布包里掏出一卷红绳和几枚铜钱,快速在岸边布置起来。他动作熟练,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红绳的一端抛入水中。
水面猛地炸开,老人一手抓着红绳,另一只手拖着一个昏迷的女孩浮出水面。林默迅速将女孩拉上岸,然后老人又潜入水中。
"她们还活着吗?"陈星跪在第一个女孩身边,惊恐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林默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脉搏:"还有气,但呛水了。你们会心肺复苏吗?"
我和陈星在大学里学过基础急救,但从未在真人身上实践过。在林默的指导下,我们开始轮流为两个女孩做心肺复苏。按压胸腔的感觉很奇怪,我能感觉到女孩的肋骨在我的手掌下起伏,每一次按压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
"用力点!"林默一边帮老人拉第二个女孩上岸,一边对我们喊,"别怕弄伤她们,现在救命要紧!"
陈星咬着牙加大了力度。忽然,第一个女孩咳嗽起来,吐出了几口浑浊的池水。我赶紧帮她侧身,她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但显然恢复了意识。
与此同时,池塘中的搏斗声越来越激烈。老人和那个蛙人怪物在水下缠斗,搅得整个池塘像煮沸了一般。林默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古旧的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铜钱上,然后抛入水中。
"九爷,用这个!"他大喊。
水面下突然爆出一阵刺眼的绿光,接着是一声非人的惨叫。水面剧烈震荡了几下,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老人浮出水面,喘着粗气游向岸边。林默赶紧把他拉上来。
"暂时镇住了,"老人抹了把脸上的水,"但没彻底解决。"
我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他大约六十多岁,瘦削但精干,湿透的灰布衣贴在身上,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锐利如鹰,却又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谢...谢谢你们,"两个女孩中的一人虚弱地说,仍然惊魂未定,"那...那是什么东西?"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我和陈星:"你们两个小伙子反应很快,救了她们的命。"他从林默手中接过一块干布,擦了擦脸,"不过今晚的事,最好不要到处宣扬。"
"但那到底是什么?"陈星追问道,声音里既有恐惧又有难以抑制的好奇,"那东西...那绝对不是正常的生物。"
林默和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人叹了口气:"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好处。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吧。"
池塘现在完全恢复了平静,水面如镜,清澈见底,仿佛刚才的恐怖事件从未发生过。两个女孩的汉服湿透了,瑟瑟发抖。林默从布包里拿出两件外套给她们披上。
"我送你们下山,"林默说,"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人看着我和陈星:"你们也一起走吧,天快黑了。"
下山的路出奇地安静。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走在前面,林默搀扶着她们。老人——他让我们叫他张九——走在最后,不时回头看向山顶的方向,眉头紧锁。
"张...张师傅,"我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池塘,以后还会有危险吗?"
张九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净心池的水怨积累了上百年,不是一次就能化解的。"他顿了顿,"你们以后如果还想来庙会,记住——太阳落山前一定要离开后山。"
走到山脚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林默已经叫来了出租车,准备送两个女孩去医院。临别前,张九突然叫住我和陈星。
"你们两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我们,"如果对今天的事还有疑问,或者...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来找我。"
名片上简单地印着"张九,民俗研究所研究员"和一个地址。
回城的公交车上,我和陈星久久无言。窗外城市的灯光逐渐增多,熟悉的喧嚣声让人有种回到现实的错觉。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永远改变了——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神秘得多。
"明远,"陈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相信我们今天看到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手中那张湿漉漉的名片,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就在那一刻,我注意到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淡的绿色痕迹,像是被什么粘滑的东西缠绕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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