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作文:最激昂的歌 文|赵君昊
八百里秦川,如一幅浑然壮阔的长卷铺展天地;吼一曲秦腔,似一声气壮山河的惊雷震荡乾坤。
“孙孙,陪爷爷去看秦腔吧。”爷爷目光灼灼,笑意里裹着浓郁的期待。我撇着嘴,奶声奶气地抗拒:“不去不去,吱吱呀呀的根本听不懂,看了夜里准得做噩梦!”爷爷听了,爽朗的笑声如洪钟般响起:“你个小娃娃懂啥,这秦腔啊,才是咱老陕汉子的魂哩!”我歪着脑袋,眼里满是困惑。

时光流转,上了小学的我,阴差阳错与秦腔结下了缘。起初,我满心都是反感——那声音震耳欲聋,唱词晦涩难懂,曲调更是让人无从学起。直到一天,老师带我们走进市里的秦腔歌剧院,一场《铡美案》的演出,如同一束强光,照亮了我对秦腔的认知。
舞台上,包拯满脸炭黑,额头那弯斜月格外醒目。他与位高权重的太后激烈交锋,围绕着“杀不杀陈世美”展开唇枪舌剑。虽然唱词依旧似懂非懂,但那气势如虹的语调,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包拯的公正严明刻进了我的心里。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千年,看到了秦腔在历史长河中,用激昂的旋律宣扬着正义与良知的精神气魄。我在心底暗暗感叹:“原来,秦腔才是这世间最激昂的歌!”
对秦腔的改观,让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当我真正走进它、体悟它时,才惊觉这门艺术的博大精深,如同一眼深不可测的泉,蕴含着无尽的宝藏。

老师问我想选什么角色,我对行当一窍不通,只觉得武生威风凛凛,便毫不犹豫地选了他。第一天上课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如同昨日。老师让我们先做拉伸,一只脚搭在高高的横杆上,另一只脚被老师缓缓往后移。他那双宽大的手,如同两座小山,压在我的背上,我双手紧紧抱着脚腕,感觉自己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浑身动弹不得。我疼得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双鬓滑落,流过脖梗,渗进脚心,最后滴进了泥土里。
拉伸结束后,又要穿上厚底鞋走正步。我们喊着拍子,在教室里来回走动。老师在一旁不住地叮嘱:“想演出一台好戏,就得吃常人吃不了的苦。要学好秦腔,就得有股子坚韧不拔的劲儿!”老师的话,如同警钟,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让我更加坚定了学好秦腔的信念,也让我对唱出那“最激昂的歌”充满了信心。
“生旦净丑”,是秦腔的四绝;“唱念做打”,是秦腔的四功。做和打的苦头已经尝过,如今要攻克唱和念的难关。本以为身为陕西人,在这方面多少有些优势,不管是东府调还是西府腔,学起来应该不难。可没想到,秦腔对吐字和发音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每一个字的抑扬顿挫,每一个音的轻重缓急,都有严格的讲究。我想,这或许正是秦腔能够历经千年传承至今的秘诀之一吧!
从此,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我便来到河边,对着辽阔的天地,念上几句独白,练习几下发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在唱和念方面都有了不小的长进。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安排我们登台演出。
第一次上台的那天,我的内心既激动又忐忑。化好妆,穿上华丽的戏服,我踩着厚底鞋,一步步走上舞台。当灯光亮起,我深吸一口气,亮起嗓子,高亢雄阔的唱词如潮水般奔涌而出,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舞出一片耀眼的银光。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无数日夜的汗水与坚持,都是岁月沉淀的结晶。

秦腔,这一曲最激昂的歌,这一支最热烈的舞,与老陕人豪迈热情的性格完美契合,宛如天作之合。只有当秦腔的激昂旋律与老陕人的热血情怀相互交融,吼上一曲秦腔,才能真正展现出气壮山河的气势,才能让人感受到那根植于血脉中的豪情与力量。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