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与自然（二十四）

如果说城市噪声正在夺走我们的生命，听起来这个观点有些耸人听闻。但根据欧洲环境署的不完全统计，噪声污染导致了欧洲每年有超过10000人过早死亡。在法国每天不分昼夜的有数百万人暴露在道路嘈杂声、铁路或飞机的噪声中。约11%的巴黎人生活在分贝数超标的环境中而病倒。多项研究显示，当周围的噪声水平超过60分贝时，人们患心血管疾病和心肌梗死的风险就会增加，噪声污染会让他们的寿命损失数年。

在人体中听觉是一种始终活跃的感官，耳朵始终在聆听细微的声音。和视觉不同的是，听觉不是我们主动感觉的世界。周围的声音总是猝不及防地来到我们面前。比如周围有人打电话时，声音不会像画面那样合上眼皮就会消失。事实上数几百万年来，耳朵就承担了人体警报系统的功效。一点点声音都会引起大脑的立即响应产生各种应激激素，让身体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长期的噪音会让大脑不断释放这些激素，扰乱人的生理机能，而且噪声会给人烦躁的感觉或让人大发雷霆。大脑分泌“刺激性”的神经递质对抗听觉系统中产生的过多信号时会让大脑疲惫不堪，慢慢熬坏人们的身体。

想想自己上一次因为噪声发火是什么时候？上一次享受周围的宁静又是什么时候？也许你会发现通常安静休息很重要。神经科学揭示了宁静的诸多益处。不过在生活中绝对安静几乎不存在。从科学角度看真正的安静是零分贝，而自然环境中零分贝不存在。它只出现在墙壁能吸收声波的“消声”实验室里。不过环境也会有自己独特的鸣响方式。21世纪初由法国物理学家杜阿迪，马可·波罗和达尔文都曾描述过美丽的“沙丘之歌”，那是沙漠中会出现的奇怪震动，由沙粒相互摩擦产生的。还有高山也会像沙漠一样产生歌声。那是风掠过岩石山坡产生的回声，音量约为10分贝，几乎无法察觉到。它们虽然并非完全寂静，但却能带来安静的感觉。那种轻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有着深沉的、庄严的、自然的沉默。

法国诗人瓦莱里曾提出一个奇特的建议：“听一听当我们什么也听不见时的声音……一片寂静。这片寂静之于耳朵是无边无垠的。”安静的群山就是诠释诗人笔下“无边无垠的寂静”。人们可以在冬天感受白雪皑皑的静谧，壮阔，沉默和坚强。虽然也有声音或干扰，但却有着超越语言的功能，仿佛是在无声的诉说着土地和自然的故事。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们只要保持沉默就能理解它。寂静可以抚慰我们的听觉，用沉默展现出它微妙的力量。当大脑需要安静环境来恢复和充电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到大自然的宁静环境中重新调节生物钟，让那些秀美的山川和广阔的空间带来身心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