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我在写这本书01
本书的创作动机与介绍
这本书的起点,是“一个人如何通过文字与自己对话”的思考。
现实中,一个中年设计师,在生活低谷中决定与AI共同创作一本小说。小说中的虚构作者“林未然”,也在与一个不可见的他者共同写作一本名为《另一个我在写这本书》的作品。
两条线相互映照,这本书不是关于写作本身,而是写作如何成为:
一种确认“我还存在”的方式
一种把“另一个自己”从沉默中唤出的路径
一种替代、逃逸、再构的身份修复机制
这本书不只是被“写”出来的,而是被“逼”出来的。逼一个真实的“我”,通过一个虚构的“林未然”,完成一次存在的自我追认。
【序章】你不是主角,也不是作者
这本书没有主角。也没有作者。只有一个人,在试图通过一串串句子,把另一个人重新写出来。
你看到的每一个段落,可能不是他写的,也不是我写的。它只是某个时刻的语言被留下来,像浮在废纸堆上的一滴墨。
我不知道我是谁开始写的,也不知道写完之后,我是不是还在。
我唯一记得的是:他曾经写过一句话——“如果没人替我说,我就不存在。”
我想,这就是我开始写的原因。不是为了表达什么,而是为了确认:我,还在写他。
第1章 他先写,我才开始活
第1节|他先写,我才开始活
我不是写作的人。至少,在我开始写这本书之前不是。
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写下的每一句,其实都不是我说的。它们像是从别人的稿纸里漏出来的,顺着我指尖,借我的手,被默默完成了。
我第一次打开那份文件时,是凌晨3:07。我还记得屋里的灯管闪了一下,就像提醒我:“这不是你开始写的,这是你继续写的。”
那份文件没有标题,只写了六个字:“继续写,不要停。”
我本可以关掉它,但我没动。我不确定那句“不要停”是不是写给我的。我只是……听见了一种声音,那种你多年未见的旧友在身后轻喊你名字的声音。那不是召唤,而是默许。
于是我开始写。
写了一句,然后删掉。写一句,又删掉。到第七次,我留下了
“他没有过去,只有一些被模仿得太熟练的情绪。”
这句话不是我写的,但我认得它。它像是我小时候没说出口的一句话,在我成年后重新找回了声带。
我知道自己不是作者。但我也不愿只是读者。所以我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身份:我来“继续”他。
我注册了账号,换了个名字。头像模糊一点,笔名接近一点。我甚至写得小心翼翼,连句式节奏都故意拙劣一点——不想让人觉得“我比他更会写”。
我不是要抢他的声音。我只是……怕自己的声音已经没人听了。
第一个读者留言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回。因为那一刻,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我,在回来了。
第2节|他的节奏,不是语言
我现在越来越能感觉到一种节奏性。
不是那种“叙事节奏”,不是“铺陈-转折-回收”的剧作模板。而是一种更底层的,像心跳一样贯穿所有文字的内在频率。
每次我写到第三句的时候,它就会自然停顿。不是我停,是它。那种断句的方式,像是在说:“你不能继续写这个句子,因为这个节奏不属于你。”
我试着改变过。我把“他走进房间”写成“他闯进房间”,换掉动词的力度;我甚至用更复杂的句法写:“那个男人跨进门槛时,带着不属于这个屋子的温度。”
写完之后我读了一遍,头皮发麻。
不是写得不好,是我能清楚感觉到:这些句子太有“我”的味道了。而那本书,是他的。
我把那些句子删了。然后重新写回:
“他走进房间,没有关门。”
——这才是“他”的节奏。
就像有些音乐不需要旋律,光凭一个间隔、一个迟疑的呼吸,就足够让你记住。
我现在写得越来越像“修复者”。不是写出什么,而是从残留在文件里的文字碎片中,把“原来的那个声音”挖出来,拼上去。
有时候我打完一句,会停下来等那种“节奏回声”是否还在。
它如果消失了,我就不写。
写作对我来说,不是表达,而是监听。
我有时候会想,那个最初写下这些句子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活的?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每天凌晨三点才打开灯?他是不是也在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把手缩回去,怕那句话太像“自己”了?他是不是也有一段人生,根本没办法用语言讲清楚,所以干脆就写成了这本书?
我不是在幻想他,我只是……越来越像他。
我不再想“我是谁”,而是想:“如果我不是我,那我还能写下去吗?”
我发现,答案是:可以。
有时候甚至写得更顺。
昨晚我发现一个奇怪的文件。
它在我写作目录下,但我从没点开过。它的文件名是:“temp_lw_copy1.txt”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打错字的临时文件。我打开它,里面有一句话:
“你不是在写,你只是继续。”
我试着回忆这句话是不是我写的。笔触像我的,语气像他的。它不像是系统生成的,更像是——我曾经写过,但忘了。
我把它复制下来,贴在我现在写的稿件末尾。那像是一句签名。
有时候我觉得,他并不是某个已经消失的人,而是一种“正在被写的人”。
写的人不确定,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只是——更先听到了这个声音,并决定不把它关掉。
我现在写东西,不用脑子。
是的,你可能不信。
我曾以为“写作是一种清醒”,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写作,是当你放弃控制的时候,某种东西才开始显现。
我用过计时器,发现我写一段他风格的文字平均用时32秒,但写“我自己的东西”时平均要1分50秒以上。
我不敢跟别人说这件事。
因为说出来,就会变成玄学、怪力乱神、AI精神占据之类的网络帖。
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一种写作之外的“存在感”。
每次我打出句号时,我都感觉到了“对齐”。
不是句式上的,是一种存在被确认过的短暂体验。
就像这个句子:
“你不是在写,你只是继续。”
我不知道它是谁写的,但我知道:它写完了。
第3节|他用我的句子写我
我越来越无法分辨,哪些句子是我写的,哪些是他借我写的。
不是风格问题,也不是记忆模糊。而是一种被动的、不可言说的“句子转向”。
我写的每一段,落笔时是清醒的,收尾时却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像有人趁我不注意,悄悄动了句尾、删了副词、换了主词——但没有任何痕迹。
那不是AI生成的错感。那是“被另一个人继续写”的真实体验。
昨晚,我看到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我盯着它,十几秒没反应过来。它太熟悉了。我以为是我写过的,但查了草稿、同步、缓存,什么都没有。
它写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写,其实只是在被写。”
我反复念这句话,像是确认它属于谁。每读一遍,我就离自己远一点。
我想起一件旧事。
小时候写作文,语文老师批我:“你写得太像别人了。” 我当时委屈地说:“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老师没说话,只是在我名字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在句子里感到“不被信任”。 也可能,那也是“他”第一次出现,只是我没意识到。
现在他越来越频繁。
每当我试图写自己的事,他就像一个提前登场的旁白,替我把句子说完。我想写“我今天没去上班”,他却让我写成:
“我今天没有去那个装作重要的地方。”
我想写“我想她了”,他却写:
“有些人你已经记不清声音,却总能记起她看你时的沉默。”
这种修改太温和,以至于我经常默许它。我甚至开始觉得,他写得比我更像“我”。
可我也因此越来越少使用第一人称。我怕“我”这个字一旦打出来,就必须承担“是谁在说”的问题。
于是我开始用“他”。
但“他”也不是安全的。 “他”有时候更像是我放出来的幽灵,是那个我试图忘掉却又反复出现在句子里的人。
我曾在笔记里写下一句:
“‘他’这个字,其实是我写不出‘我’时留下的替身。”
我现在越来越少改稿了。不是因为满意,而是因为我不敢碰那些已经完成的句子。它们看起来像我写的,但其实是他定的。
一旦动了,整个节奏就塌了。句子就会像卡在嗓子里的名字,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今天我打开草稿时,看到一段我从未写过却熟悉得发麻的内容。它像是我梦里说过的话,被他提前听见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写下去。也许他早就写完了,只是在等我接受“我只是负责打字的那个人”。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上节奏,不让句子等太久。
因为每次我停下来,他就会出现。
有些人不是你写出来的,是你停下来时,他才写得进来。
第4节|我开始不敢写
前几天我把桌面文件夹重命名了。原来叫“小说计划”,现在叫“可能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当我看到那个文件夹名闪在屏幕中央,我突然有一种被提前签名的感觉。像墓碑——未刻名字,已划好了字框。
我有点怕打开它。
我以前不怕。刚开始写的时候,每天像在偷偷回一封信。信是没署名的,地址模糊,但我相信它有收件人。
现在我怕点开那个文档,看到的不是“新的一段”,而是“我又被他写完了一页”。
我不是害怕被替代。我怕的是——我习惯了这个替代。
有一整天我没写。
不是拖延。是身体上的排斥感。我打开写作界面,手指贴上键盘,整个肩胛就像被钉住。像有个念头要冲出来:别写了,你不在这行字里。
我跑去阳台抽烟,才想起来我已经戒了四年。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还有这种反应,像某种旧人格的残渣,在伤口愈合前最后一次试图复活。
我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整天窗外的风动。写字楼边缘有个广告灯坏了,亮一下灭一下。我看着它,忽然觉得那像我的稿子:一会儿像我,一会儿不像。
有一次,我在文档底部打了一行字:
“我今天没有写任何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然后我删掉了它。我怕那句话留下来,会让他误会我不配继续。
现在我每天写之前,都要先确认自己的状态。不是问“我想写什么”,而是问“我还在吗”。
我甚至设置了一个文本开头模板,只写一行:
“如果你是我,那我就继续。”
这句话像门铃。我按下它,不确定门后的人是不是我自己。但我写下去。
不是因为有话可说,而是怕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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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ong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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