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猫

微电子与人工智能学院 23智造本 林文希

阳光从窗棂间斜切进来，照在砖地上，成了歪斜的菱形。我坐在藤椅里，看那光中的微尘浮动，上下翻飞，竟无端想起幼时见过的萤火虫来。

隔壁的猫又来了。这猫通体雪白，唯尾巴尖上有一撮黑毛，像是蘸了墨汁未净的笔锋。它每每悄无声息地溜进院子，先在墙角磨蹭一番，继而大模大样地卧在石阶上晒太阳。今日亦如此。

猫儿伸了个懒腰，将身子拉得极长，复又蜷作一团。它眯着眼，似睡非睡，偶尔耳朵抖动一下，大约是听见了墙外麻雀的啁啾。我想，猫的世界里，大约只有"此刻"二字罢。它不思昨日之鱼，亦不虑明日之食，只管眼下这片阳光是否暖和，这块石板是否舒适。

忽而想起前日在市集上见着的卖艺人。那人面色黝黑，皱纹里夹着风霜，牵一只瘦猴，演些蹩脚的把戏。围观者寥寥，铜板落入破碗的声响稀稀拉拉。卖艺人却笑得欢畅，仿佛那叮当声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猴子翻个跟头，他便喝彩；猴子不肯演了，他便从兜里摸出半块饼子喂它。人与猴，倒像是相依为命的老友。

猫儿突然竖起耳朵，一骨碌爬起来，蹿到花盆后面去了。原来是有只蝴蝶误入了院子，正慌乱地扑着翅膀。猫儿伏低身子，尾巴尖轻轻摆动，俨然是个老练的猎手。那蝴蝶却忽高忽低地飞着，终于越过墙头去了。猫儿悻悻地甩了甩尾巴，又踱回原处躺下。

我端起茶杯，发现茶已凉了。阳光不知何时移了位置，那菱形的光斑现在爬到了西墙上，边缘模糊了许多。微尘仍在光中舞动，只是不如先前那般活跃了。

人生在世，或许本就如这午后的一刻——看猫扑蝶，观尘浮光，茶凉了便续上热水。那些惊天动地的壮举，缠绵悱恻的情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浮尘一粒，在时光的长河里转瞬即逝。

猫儿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前爪里，开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