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电影院:我花30块,包场了整条街的过往
工作日上午外出办事,却因临时的变化,得到了两小时的“空档”。
去看电影吧。毕竟上一次进电影院还是一年多以前。
导航将我引向一条曾是城市骄傲的“商业第一街”。眼前的景象却像一记闷拳:蒙尘的玻璃墙、紧锁的大门、破损的霓虹灯……我像个闯入废墟的考古学家,绕着这座商场两圈,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入口。
最终,一通打给影院的电话为我指明了路——“顺着咖啡厅旁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头”。
这条通往影院的秘密通道,墙上贴着A4纸箭头,像这个时代为“过时娱乐”贴上的临时标签。 短短几百米,我遇见的人不超过十个。而在三十年前,这里是市民的购物逛街朝圣地。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直面的就是影院前台。老板指导我在手机上买票——这个简单的动作,我竟做得手忙脚乱。
我选了正中间的位置。整个影厅,只有我一个人。
更魔幻的是,我没扫码,那个带按摩功能的座位却自己动了起来,从上到下,认真按了一次。像这座建筑残存的记忆,在无人观看的角落,固执地完成着它被设定的程序。
我看的是一部热门IP的续集,却没有看到结尾——时间到了,我还要去办事。
走出影厅,大厅依旧只有老板一人。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还在坚持,也许是我不敢知道答案。
那一刻,我感到三重“不是滋味”:
作为影视从业者,亲眼见证行业的寒冬,比听说一千次更刺痛。
作为本地人,儿时繁华的记忆被眼前的萧条覆盖,无处凭吊。
作为现代人,发现自己也成了“遗忘电影院”的大多数——去年到今年,我去医院的次数,远多于电影院。
年初《哪吒》的盛况只是假象。电影院还没来得及回味全年仅有的热闹,就迅速让位给了候车室、收费站和各大景区。曾经至关重要的五一档、十一档,正在被旅游大军和短视频洪流淹没,变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曾经历过国产电影9分辈出、神仙打架的黄金时代,如今找一部8分的都难。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最新的常态是,医院人声鼎沸,电影院依旧门可罗雀。
当身体成为首要的忧患,心灵的滋养便成了最先被舍弃的奢侈。
我怀念电影,却也很少再走进电影院。这像极了我们与许多美好事物的关系:从未遗忘,却已无关紧要。
那天,我花30块钱,包下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影厅。
我包场了的,是一整条街的曾经过往,和一个时代集体记忆的,寂静尾声。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