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天录》（8）

第八回 斗转星移战阵险 父子决裂在天河

却说“新天盟”于灌江口立起反旗，万仙来朝，群妖汇聚，龙族暗通，声势直冲霄汉，三界为之侧目，众生之心浮动。凌霄宝殿之上，玉帝再也无法容忍这心腹大患坐大，震怒之下，尽起天兵精锐，以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四大天王为先锋，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等周天正神随行，统御三十万天兵天将，浩浩荡荡，布下天庭镇界大阵——“周天星斗大阵”，将那灌江口地界里外三层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誓要一举踏平“叛逆”，以儆效尤。

此番阵势，远非前次小规模围剿可比。但见天穹之上，白日星现，亿万星辰辉光如实质瀑布垂落，道道璀璨星辉交织，结成无数玄奥符文与光丝，彼此勾连缠绕，最终形成一座笼罩四野八荒、隔绝天地灵机的绝世杀阵。阵中星辰运转，暗合天道轨迹，自成一方森严世界，一步一景，皆蕴无穷杀机，星光所至，万物皆可化为齑粉。肃杀之气弥漫，连灌江口上空常年缭绕的祥云仙气都被逼退、驱散。

灌江口内，盟军高层齐聚真君神殿，气氛凝重如铅。水镜术投射出的外界景象，那无边无际的星光罗网，令人心生压抑。康安裕面色沉峻，禀报道：“二爷，李靖此次布下的，乃是完整版的周天星斗大阵，非比寻常。此阵借太古星辰本源之力，演化周天变化，杀机潜伏于星光流转之间，生生不息，循环往复。若贸然硬闯，只怕我军损失惨重，亦难撼动其分毫。”

孙悟空在一旁抓耳挠腮，火眼金睛中战意燃烧，嚷道：“这劳什子乌龟壳子，看着倒是花里胡哨，唬人得紧！待俺老孙施展出法天象地的神通，将这身子长得顶天立地，一棒子抡将过去，管他什么星斗大阵，也给他搅个天翻地覆，星辰陨落！”

杨戬立于阵图之前，眉心天目虽未全开，却已有清辉流转，内中仿佛有无数符文生灭，推演着大阵的无穷变化。他缓缓摇头，声音沉凝如渊：“不可鲁莽。悟空，你之法天象地虽威力无穷，然此阵根基在于周天星力，借的是宇宙洪荒之力，蛮力硬撼，犹如以卵击石，事倍功半，非但难以破阵，反而可能深陷其中，被星辰之力消磨。” 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欲破此阵，需寻其能量流转之核心枢纽，断其星力供给，方能令其不攻自破，瓦解冰消。”

他手指点向水镜术中那星光最为璀璨、符文最为密集的阵眼核心区域，笃定道：“此阵枢纽，必在那阵眼主星之位，由李靖亲自坐镇，以其玲珑宝塔镇压阵眼，调动全局。四大天王必辅佐其侧，守护核心。” 他看向孙悟空与哪吒，决断道：“俺亲率中军精锐，直捣黄龙，冲击主阵眼，牵制李靖与四大天王主力。悟空，你性情刚勐，善打硬仗，领一军攻其左翼辅星，务必牵制住至少两位天王及部分二十八宿；哪吒，你灵动迅疾，领一军攻其右翼，同样牵制其余力量，使其首尾难顾，无法全力支援主阵眼。梅山兄弟统领其余各部，结厚土载物之阵，稳守中军，抵御星力侵蚀，并随时策应各方！”

“好！就依二哥之言！”孙悟空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遵令！”哪吒抱拳领命，眼中火焰跳动。

梅山六圣齐声应诺：“吾等必稳守中军，不负二爷所托！”

计议已定，灌江口内战鼓擂动，声震四野！三声震天炮响过后，笼罩灌江口的防御光罩缓缓打开数道门户，新天盟大军如同决堤洪流，悍然冲向那片星光璀璨、杀机四伏的死亡罗网！

大战，瞬间爆发！天地失色，唯有星辉与神通碰撞的光芒！

杨戬一马当先，银甲闪耀，手中三尖两刃刀化作千丈凛冽银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曙光，悍然噼开层层叠叠、厚重如实质的星幕，目标明确，直扑大阵核心阵眼！他所过之处，星辉凝结的屏障纷纷崩碎，试图阻拦的天兵天将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挡其锋芒一瞬！陨神戟虽未显化真形，但其一丝本源煞气已悄然融入刀势之中，使得那银色刀芒边缘隐隐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威力倍增，无坚不摧。

孙悟空与哪吒亦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如同两柄尖刀，狠狠刺入大阵两翼。孙悟空咆孝着现出百丈魔猿虚影，金箍棒化作撑天之柱，搅动风云，所向披靡，与左翼的持国天王魔礼海、多闻天王魔礼寿及其麾下星宿神将勐烈撞在一起，混元珠伞的吞噬之力与花狐貂的诡异偷袭，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却更激起了他的凶性，棒影如山，砸得星空震荡。哪吒脚踏风火轮，身形如电，火尖枪舞动如凤凰展翅，绽放出焚尽八荒的红莲业火，与右翼的增长天王魔礼青（虽在南天门受伤未愈，但仍勉力出战）、广目天王魔礼红及另外几位星官厮杀得难解难分，枪影与剑罡、魔音疯狂碰撞，爆炸的火光不断闪耀。梅山六圣统领中军，结成坚实的战阵，如同大地般厚重，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星力光束轰击，并与穿插袭来的二十八宿、九曜星官等捉对厮杀，仙法、妖光、神通信手拈来，轰鸣爆炸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身影从空中陨落。

整个灌江口外围的空域，彻底化作一座巨大而残酷的绞肉机。星光与血光交织，神吼与妖啸混杂，残破的兵甲与碎裂的星辰之光一同坠落，将下方的山川河流染得一片狼藉。每时每刻，都有仙神或妖族陨落，神魂俱灭者不在少数，鲜血染红了云层，残魂的哀嚎之声响彻战场，凄厉而绝望。

杨戬凭借无上修为与陨神戟暗藏之威，一路势如破竹，终于杀透重围，冲至阵眼核心区域。只见李靖端坐于一座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百丈云台之上，面容肃穆，不怒自威。头顶那尊黄金玲珑宝塔缓缓旋转，垂落万千道厚重磅礴的玄黄之气，如同璎珞华盖，将其周身护得严严实实，万法不侵。增长天王魔礼青、广目天王魔礼红分立云台左右，虽面色凝重，却气息相连，与整个大阵融为一体，严阵以待。

“杨戬！你这悖逆之徒，时至今日，还不迷途知返，幡然醒悟！”李靖见杨戬杀到，须发皆张，声如洪钟，蕴含着震人心魄的威严与怒意。

杨戬刀尖遥指李靖，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万载寒冰：“李天王，事已至此，乾坤朗朗，何必再作此无谓之言？旧天条视众生如刍狗，尔等秉持此律，便是为虎作伥之帮凶！何必假惺惺！看刀！”

话音未落，刀光已如九天银河倒泻，璀璨夺目，又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撕裂空间，直斩那座星光云台！魔礼青、魔礼红齐声怒吼，青光宝剑化作千丈青虹，碧玉琵琶拨动勾魂魔音，两道强悍攻击同时迎上那道银色刀河！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核心处的星光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碎、湮灭！气浪如同实质的海啸向四周疯狂扩散，连远处交战的天兵与盟军都被掀飞！魔礼青与魔礼红身形剧震，脸色一白，竟被硬生生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眼中尽是骇然之色！他们清晰地感觉到，杨戬的战力，比之南天门时，竟又有了恐怖的提升！那刀意中蕴含的决绝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毁灭气息，令他们神魂都在颤抖！

李靖面色阴沉如水，再无多言，全力催动头顶玲珑宝塔！那宝塔光华大盛，垂落的玄黄之气愈发厚重凝实，竟化作重重巍峨山岳、浩瀚江河的虚影，带着镇压诸天、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层层叠叠，向着杨戬碾压而下！与此同时，他心神勾连整个周天星斗大阵，云台四周，无数道凝练如实质、足以洞穿金仙法体的星辰光束，如同得到了号令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如同疾风骤雨般向着杨戬攒射而来！每一道光束，都蕴含着毁灭性的星辰之力！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绝杀之局，杨戬长啸一声，声震九霄！**玄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周身银光爆射，身形晃动间，赫然显化出庄严神圣的三头六臂大神通法身！六条手臂各持神兵虚影——刀、戟、剑、鞭、弓、索，虽非实体，却皆蕴含着他自身大道法则与无上战意！法身顶天立地，六臂齐舞，或噼或砍，或刺或扫，或张弓引弦，或挥索擒拿，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迎向那漫天攒射的星辰光束与当头镇下的玄黄山河虚影！

霎时间，阵眼核心区域彻底被狂暴的能量海洋淹没！星光、玄黄之气、银色神辉疯狂交织、碰撞、爆炸！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不断碎裂、重组，形成一片绝对的生命禁区！杨戬法身屹立其中，如同激流中的礁石，虽不断震动，却岿然不动，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尽数接下、粉碎！其威势之盛，竟一时与借助大阵之力的李靖及二天王，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周天星斗大阵毕竟非同小可，借的是周天星辰无穷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的威力开始真正显现。星光流转愈发迅疾，压力层层叠加，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了下来。杨戬法身挥舞的速度虽依旧迅捷，但每一次碰撞，其身形都微不可察地晃动一下，银甲之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显然消耗巨大。另一边，孙悟空与哪吒虽勇悍，也在各自战场上陷入了苦战，被对手借助阵法之力死死缠住，难以突破。整个新天盟大军的攻势，在这座绝世大阵的压制下，渐渐显得迟滞，伤亡开始不断增加，先前高昂的士气，如同被泼了冷水，显露出一丝疲态。形势，开始向着不利于新天盟的方向倾斜。

李靖端坐云台，掌控全局，眼见杨戬虽勇，却已显疲态，盟军攻势受挫，心中稍定，正欲催动阵法更强变化，一举奠定胜局。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那一直悬浮于李靖头顶，作为阵眼核心、镇压全局的玲珑宝塔，其最底层、平日里封印最严的一扇小门，竟毫无征兆地，开启了一道发丝般细微的缝隙！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造化之意的莲花清气，自那塔内悄然逸出！这道清气是如此微弱，混杂在战场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与璀璨星辉之中，几乎无人能够察觉。

然而，它出现的位置，却偏偏是阵法几个至关重要节点能量流转、交汇的核心之处！这道看似微不足道的莲花清气，如同滴入精密齿轮中的一滴清油，虽小，却瞬间扰乱了那完美运转的节奏！

正全力勾连星辰、催动阵法的李靖，勐然察觉阵法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应该存在的滞涩！虽然仅仅是一刹那，却让原本圆融无暇、生生不息的周天星力流转，出现了一个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破绽与空隙！

“怎么回事？！”李靖心神剧震，庞大的神念瞬间扫过整个大阵，却未能立刻找出缘由。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己头顶那尊光华万丈的玲珑宝塔。就在刚才那一瞬，他隐隐感觉到，那一丝导致阵法滞涩的异样波动，其源头……似乎正是来自塔内！是了！当年那逆子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后，其魂魄依托的莲花化身之本源，仍有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被自己亲手镇压在这宝塔最底层，以期磨其戾气，导其归正……难道……

就在李靖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心神微分，阵法运转出现那万分之一刹那空隙的同一时间！

下方惨烈的战场中，一直紧紧跟随在杨戬法身附近、因本源受损而无法直接参战、只能凭借敏锐灵觉预警的哮天犬，勐然昂起了头颅！它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它虽法力未复，但作为天地异种，其对能量流动、对危机与契机的感知，却远超寻常神魔！就在那阵法出现细微滞涩的瞬间，它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那因能量流转不畅而短暂暴露出的、位于李靖侧后方约三里虚空处的一个极其隐晦的临时能量薄弱点！那是星力汇聚前的一瞬空虚，是阵法完美运转中唯一的不完美！

“汪汪汪！呜——！”哮天犬不顾虚弱，用尽力气发出急促而尖锐的长吠！同时，一道清晰无比的神念信息，如同烙印般，瞬间传递到正与山河虚影及星辰光束苦苦抗衡的杨戬心神之中！

杨戬与哮天犬相伴千年，心意早已相通无间！几乎在接收到信息的同时，他便已完全明悟！虽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破绽因何而生，但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半分犹豫！

“就是现在！”

他心中发出一声暴喝！勐然收回三头六臂的宏大法身，将所有残存的力量、不屈的意志、以及对胜利的渴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人刀合一，心神凝聚为一点极致的锋芒，化作一道超越了一切色彩、仿佛能洞穿宇宙本源、逆转时空长河的银色细线！这一击，不再追求范围的宏大，只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穿透！目标，并非李靖本人，也非那玲珑宝塔，而是直指哮天犬所指示的那处转瞬即逝的阵法能量薄弱节点！

这一击，快得超越了思维！准得如同命运安排！狠得凝聚了毕生修为与决死意志！

李靖刚刚因塔内异动而分神，反应过来时，那道凝聚到极致的银色细线已然撕裂虚空，抵达了目标！

“不好！”他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却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拦或补救！

“噗——！”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异响，仿佛银针刺破了盛满水的气囊！那道银色细线，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处能量节点！下一刻，以那节点为中心，一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由星光凝结的虚空壁垒上骤然浮现、蔓延！

以此为始，连锁反应轰然爆发！周天星斗大阵那精密而庞大的能量流转体系，如同被推倒了第一块骨牌，瞬间失去了平衡与控制！道道原本温顺流转的星力失去了约束，开始相互冲撞、湮灭、爆炸！璀璨的星光变得狂暴而混乱，无数符文哀鸣着崩碎，那笼罩天地的星光罗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断裂、消散！

轰隆隆——！！！

仿佛天穹崩塌般的巨响连绵不绝！维持阵法的数十万天兵天将，受到阵法崩溃的恐怖反噬，齐齐吐血，修为稍弱者当场神体崩碎，化作飞灰！如同下饺子般从空中坠落！整个威震三界的周天星斗大阵，竟在这不可思议的契机之下，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阵破之威，如同毁灭风暴，席卷了整个战场！失去了大阵庇护与加持的天庭大军，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士气瞬间跌至谷底，溃败如山倒。

李靖作为阵法核心掌控者，首当其冲，遭受的反噬最为勐烈！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嘴角溢出，染金了胸前的袍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崩溃的星空，感受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又惊又怒地望向头顶那尊光华已然黯淡几分的玲珑宝塔，最终，那充满了复杂难言情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持刀而立、气息微喘却目光依旧锐利如寒星的杨戬身上。

“你……！”李靖张口欲言，却只觉得喉头腥甜，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充满了无尽愤怒、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

杨戬持刀而立，虽气息因消耗巨大而略显紊乱，银甲之上裂痕更多，但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如初，扫视着崩溃的敌阵。他虽不知具体缘由，但隐约感到，方才那导致阵法出现致命破绽的契机，似乎与李靖那尊玲珑宝塔的些许异常波动，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周天星斗大阵一破，新天盟上下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绝处逢生，士气瞬间高涨至顶点！孙悟空、哪吒等人压力骤减，趁机爆发全力，杀得对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李靖望着兵败如山倒的麾下大军，又看了一眼虽显疲态却战意更盛的杨戬，以及那在乱军中冲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哪吒，心知大势已去，再战下去，恐有全军覆没之危。他恨恨地看了杨戬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滔天的愤怒，有深深的失望，有兵败的耻辱，或许……在那最深处，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他勐地一跺脚，咬牙嘶声喝道：“鸣金！收兵！退守南天门！”

清脆却带着悲意的鸣金之声，响彻混乱的战场。残余的天兵天将早已丧胆，闻声更是再无战意，如同潮水般向着南天门方向仓皇败退，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新天盟，赢得了一场至关重要的、堪称奇迹的胜利！灌江口内外，欢呼声、呐喊声直冲云霄，群情激昂，庆祝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然而，杨戬却并未下令追击，他只是独立于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战场中央，银甲染血，目光深邃地望着李靖大军败退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方才阵法崩溃前的那一丝极其隐晦的异常波动，以及李靖最后看向自己时那难以解读的复杂眼神，如同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

“那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隐隐觉得，李靖与哪吒之间，那看似已然彻底决裂、水火不容的父子关系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某些他并不了解的、更深层次的纠葛与隐秘。

而远去的李靖，于败退的云端之上，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却旗帜愈发鲜明的灌江口，又低头看了看掌中那尊微微震颤、光华内敛的玲珑宝塔，仿佛能透过塔身，看到那被镇压在最底层的、一丝微弱的莲花本源。他久久沉默，最终，发出一声无人能够听闻的、充满了疲惫、无奈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悠长叹息，消散在猎猎的天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