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江陵夜火起反戈-拯救刘备的二弟

烛火映着孙权的脸，他攥着军报沉吟片刻，对吕蒙沉声道：「刘备动向不明，此事需先谨慎为好。你且遣斥候待命日探漳水上游虚实，摸清他的兵马动向，待有了准信，某再做回建业调兵或是就地行事的决断。」

吕蒙当即拱手应道：「末将遵令！」

夜色裹着麦城的寒意钻进帐内，安凡倚着冰冷的土墙，双目望着帐外沉沉的黑暗，毫无睡意。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剑鞘，心里翻来覆去盘算着。孙权若知自己与关羽一同困在麦城，必定不会放过这擒杀二人的机会，定会星夜亲自领兵赶来。

届时，藏在漳水上游山谷的伏兵正好趁机杀出，即便不能取孙权性命，也能趁乱冲散东吴的阵脚，顺势夺回江陵。另一边，张飞在宜都本就有一万兵马，只要他全力猛攻，两路夹击之下，失去主将调度的东吴军必乱，到那时，荆州失地便能一举收复。

他越想越清明，抬手将帐帘撩开一角，望着远处隐约的吴营灯火，只盼着这场对峙能快些迎来转机。

可安凡忘了，他虽为穿越者，知晓昔日历史走向，如今却早已因他的出现改了乾坤。他既高估了自己对局势的左右之力，也低估了孙权的谨慎。这一夜，终究无事发生，只有麦城的寒风，吹了整整一宿。

安凡不知何时倚着土墙睡了过去，次日晨光透过帐帘缝隙照进来，他猛地惊醒，揉着发沉的脑袋，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昨夜盘算的种种应对，眼下全没了头绪。

可麦城外的动静却没停。不多时，哨探匆匆来报，说吴军派出了多处小股部队，正围着麦城周边来回游走，看那架势，显然是在探查城内虚实，或是摸清周边的地形路径。

安凡正憋了一肚子气，攥着剑柄就想领兵出去，杀得吴军个人仰马翻。可还没等他下令整顿兵马，城外忽然传来震天的呐喊。他快步走到城垛边探头去看，只见朱然领着大队人马直逼麦城下。

朱然勒马停在队伍最前，手中长枪直指城头，声如洪钟地叫骂：「城上大耳贼刘备！还不速速献出头颅！我家主公本只要取关羽狗命，没成想你这伪君子也凑来麦城送死，倒教你二人做了同命鬼！」

安凡听着朱然的辱骂，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冲，刚要探身对着城下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他忽然记起自己的盘算，只有先示弱，让孙权觉得有机可乘，才会放下警惕亲征，到那时伏兵才能派上用场。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声音放得又软又急，朝着城下高声道：「朱将军行行好！备知道眼下抵不过江东大军，绝不敢再硬撑！只求将军帮备给吴侯带句话，容备几天时间。备这就让人从成都调集金银，再寻些美人，尽数送到吴营谢罪！只求他能念在百姓无辜，别再攻杀，饶过麦城这一城人！」

城下的朱然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没再下令进攻。身后的吴兵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城头的眼神满是轻蔑。朱然随即调转马头，挥手示意撤军，领着大队人马缓缓撤走了。

安凡望着吴军撤走的方向，心里暗道索性演戏就演到底，便压下了派人去杀那些探路吴兵的念头。他攥着城垛的手紧了紧，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远处埋伏的兵马能藏得严实些，千万别被吴军察觉踪迹。

一名士兵满头大汗地奔到城头，急声向安凡禀报：「主公！关将军在帐中听到城外动静，以为是吴军来攻，当下就要提刀起身出战！弟兄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糜芳在吴营中听闻刘备被困麦城的消息，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顿，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布袍也浑然不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五味杂陈翻涌不休。

他恍惚间想起早年初识刘备的模样。那时刘备还只是个带着关张二将、四处奔波的义士，自己与兄长糜竺二话不说，便将家产悉数拿出资助，连妹妹都嫁与他为妻，只盼着能助他成就一番大业。又想起刘备领徐州牧时，自己在身边打理内务，哪怕兵荒马乱，也从未有过半分动摇。后来刘备兵败长坂坡，一行人仓皇南逃，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紧随其后，心里念的全是「不能丢下主公」。

可再往后的记忆却渐渐变了味。镇守荆州时，他本就不善领兵，却被关羽派去守南郡这重镇，稍有疏漏便遭斥责。前番关羽攻襄樊，催调粮草时他因沿途遭吴军袭扰迟了两日，关羽竟直接派使者带着将令赶回南郡，当着众将的面宣读斥责之语，骂他「庸碌无能，误我北伐大事」，还撂下话「待我破了襄樊回军，定将你军法处置」，让他在属下面前颜面尽失。

平日里关羽也总对他百般轻视，书信里常拿「糜家捐财求官」说事，全然忘了当年糜家倾家相助、连妹妹都托付与刘备的情分。

吕蒙袭取荆州时，他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吴军，又想起关羽远在前线仍不留情面的威胁，只觉得满心委屈与恐惧，终究是咬着牙开城降了吴。

他又想起归降孙权后受的委屈：前日议事时，吴将周泰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调侃，说他「弃主求荣，不如早早卸了甲胄回家去」，引得满帐吴臣哄笑，他攥着拳却只能低头忍下；昨日去领粮草，管事的小吏也敢慢待，捧着账簿磨蹭半晌，还冷言冷语道「降将的粮饷，本就该仔细核对」。

这些屈辱压在心头，再听闻刘备被困麦城，他忽然生出一丝念头——若刘备能脱困，或许自己还有回头的余地。这般想着，他忍不住起身踱步，暗自发狠：无论如何，得试着做点什么，总好过在吴营里日日受辱。

糜芳暗中寻到同样心怀不安的傅士仁，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主公困于麦城，咱们在吴营日日受辱，倒不如反了这东吴！若能擒住孙权、吕蒙，或许还能求主公宽恕，赎回从前的过错！」傅士仁本就对降吴之事心存悔意，听闻「主公」二字，又想起往日追随刘备的情分，当即点头应下。

二人分头召集旧日心腹，待到三更时分，糜芳率先在营中粮草处点燃火把，火光冲天而起，正是约定的信号。傅士仁则带着人堵住营门，防止吴兵逃窜，随后二人合兵一处，提着刀直奔孙权的中军大帐，誓要捉拿孙权与吕蒙。

这场突袭虽让孙权、吕蒙猝不及防，但二人久经沙场，转瞬便稳住心神。孙权一面令侍卫死守大帐，一面派人传令调兵；吕蒙则提剑冲出帐外，喝令左右亲兵结阵反击，刀锋所至，傅士仁只能咬牙边战边退。

另一边的糜芳却趁乱杀到城门处，凭着旧日对营防的熟悉，很快夺下城门控制权。待傅士仁退至城门下，糜芳当即喊道：「别退了！守住城门等主公来援！」二人随即收拢残部，背靠着城门拼死抵抗，手中刀剑挥舞得越发急促，只盼着能撑到刘备的援军赶来。

原来糜芳虽临时决意反吴，心思却半点不含糊。与傅士仁定下计策后，他立刻唤来一名心腹，让其即刻动身去麦城。

安凡得知情况后，脸上神色喜忧交加。喜的是糜芳、傅士仁竟会反出东吴，这等变数完全出乎他意料；忧的是若打草惊蛇，让孙权趁机脱身，可就错过杀他的机会。

他心中也有担忧，怕这是孙权故意设下的计谋，就等着引自己出战。但转念盘算着，自己手头的兵力本就不算少，即便真有状况也能应对，便不再迟疑，下定决心要全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