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言情:折枝令

暮春的雨,缠缠绵绵落了三日,将青石板路润得发亮。沈清辞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国子监外的老槐树下,指尖捏着一卷刚抄好的《漱玉词》,墨香混着雨气,漫进鼻腔。

她等的人,是新科探花郎,谢临砚。

三日前的曲江宴上,她不慎将酒盏倾翻,污了他的青衿。彼时满座皆是簪花少年,唯有他敛着眉,接过她递去的帕子,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无妨,不过一领衣裳罢了。”

风拂过,槐花落了满身。沈清辞正看得出神,肩头忽被人轻轻一拍。她回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谢临砚穿一件月白长衫,手里也握着一把油纸伞,伞檐微微倾斜,替她挡了斜飞的雨丝。

“沈姑娘久等了。”他将一个锦盒递过来,“那日的帕子,洗净熨平了,还请收下。”

沈清辞接过锦盒,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微凉。她低头,看见锦盒上绣着一枝疏梅,针脚细密,竟是男子的手笔。

“谢公子……”她欲言又止,脸颊微微发烫。

谢临砚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家母擅女红,小子耳濡目染,略通一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词卷上,“姑娘也爱易安词?”

“是。”沈清辞点头,“最爱那句‘赌书泼茶,当时只道是寻常’。”

雨势渐小,谢临砚收了伞,任由细雨沾湿发梢。他望着远处的烟雨楼台,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若有一日,能与心上人赌书泼茶,闲度余生,便是人间至乐。”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她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那目光里,有她读得懂的情意,如春雨,如朝露,温柔得能溺死人。

老槐树下,槐花簌簌飘落。

谢临砚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落花。指尖掠过鬓角,带着微凉的温度。

“沈姑娘,”他轻声道,“下月初三,城郊玉佛寺的牡丹开得正好,不知……可否邀你同往?”

沈清辞攥紧了手中的词卷,墨香漫过心头。她望着他含笑的眉眼,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雨停了,阳光穿破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

谢临砚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他想,这世间最好的风景,莫过于此刻,眼前人,心上月,还有一树簌簌飘落的槐花。

而沈清辞握着锦盒,只觉得那卷《漱玉词》,烫得厉害。

往后的岁月还长,他们有无数个春日,可以一起赌书泼茶,一起看尽长安花。

折一枝槐花,簪在发间。

这人间的情事,大抵就是这般,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唯有轻轻问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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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r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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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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