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里的母亲》 – 草稿

(题记:谨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用血肉之躯为儿女筑起生命长城的母亲)

今天是母亲节,记忆里,母亲最轻松的日子是作为乡里的妇联主任带着我和弟弟去开会,后来分田到户,母亲为了照顾好我们姐弟三人,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母亲辞去妇联主任的职务,为了养家糊口专心学习种田。

我从小亲眼目睹母亲一辈子的辛苦劳累,一个人活成了千军万马。记忆里我看着母亲在山岗的梯田上种绿豆,金黄的油菜花开过之后,我们收获了清香的菜籽油。

在山腰上开荒平地为我们种出四颗米的红皮花生,在山谷的稻田里她亲水插秧,种出的两季稻,正低垂的谷穗,颗粒饱满;山坡上一大片芝麻地里笔挺的比我个头更高的芝麻苗,那里藏着千万颗神奇的小种子,还有母亲亲手种的棉花、麦子,红薯,更有母亲亲手开辟的菜园,菜园里黄瓜,茄子,辣椒,南瓜,冬瓜,豇豆,荆芥,白菜萝卜,土豆……一应俱全。

田地和菜园每一寸土地上都曾洒下母亲的汗水,每一颗粮食,都凝结了母亲的心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用她勤劳智慧的双手和汗水换来了我们童年的衣食无忧。

伴随着我们的长大,母亲的胃病,关节炎,腰椎间盘讨债似的突出纷纷找上门来,身体日渐消瘦,挺拔的身躯逐渐佝偻,矫健的步伐也日渐蹒跚。母亲终于累倒了,小时候我们总以为母亲是无所不能的铜墙铁壁似的存在……母亲的血肉之躯终究在高强度的劳作下,被累得积劳成疾。

然而在母亲四十岁以后身体每况日下,亲眼目睹了母亲被胃疼关节疼痛折磨得痛苦呻吟,每一声都痛彻心扉。稍好一些的时候,又开始劳作。

五年前由于住院摔倒腰椎骨折,手术失败后再次骨折,这期间骨折多次,插过胃管尿管,后来母亲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家人的照顾,管子一一撤销了,可疼痛和瘙痒这对冤家像恶魔一样纠缠着母亲不放。

如今,母亲年过八旬,被困于方寸之间的轮椅上,病痛的折磨日渐加重。看着母亲由于免疫力下降,瘙痒的皮肤被抓的溃烂不堪,疼痛的关节腰椎已经折磨了她半辈子,医生对母亲的病情没有太多办法。

看着母亲这样天天受罪,而我们却不能为她减少分毫病痛,作为女儿深感惭愧和无奈,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要质问上苍,为什么要这样无情地折磨一个可怜的老人?

曾经她是女儿,却没来得及享受太多母爱在十四岁那年永远失去了母爱。母亲节,想到母亲已经被疾病折磨了半生,这八十年里,不知经历过多少苦难,却只能默默隐忍承受。

在母亲八十一岁的这个母亲节,我泪眼模糊,仿佛看见五月的山风掠过梯田,金黄的油菜花浪里恍惚又见那个背着竹篓的瘦削身影……母亲的一生在我眼前闪现……

三十八年前的母亲还是乡妇联主任,蓝布衫口袋里别着钢笔,牵着我们穿过青石板路去开会。彼时她发间别着野茉莉,脚步轻快得像山涧清泉。

分田到户的春雷惊醒了母亲的仕途梦。当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土灶前眼巴巴望着铁锅,这位能写会算的妇女干部默默收起了工作笔记。从此,她的战场从会议室转移到层层叠叠的梯田——山岗上的绿豆地是她写给春天的诗行,河谷里的两季稻是她献给秋日的长信。我总记得暮色里佝偻的剪影:红皮花生地里滴落的汗珠折射着七彩虹光,芝麻杆在月光下站成密密麻麻的卫兵,新垦的菜园里,南瓜藤正悄悄爬过界碑。

四十岁那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母亲在灶台前揉着发僵的膝盖,蒸腾的热气再也熨不平她眉间的沟壑。胃药锡纸在粗陶碗边堆成小山,膏药味浸透了每件粗布衣裳。可晨雾未散,她又握着锄头走向山坡,像固执的将军守护着自己的疆土。

命运的暴雨在五年前倾盆而下。手术室冷光灯下,我握着母亲树皮般粗糙的手,突然读懂了她脊梁上蜿蜒的沟壑——那是梯田的等高线,是岁月的年轮,是生命史诗的注脚。如今轮椅上的母亲瘦得只剩一把秋风,溃烂的皮肤下仍跳动着当年孕育我们的灼热温度。

深夜替她擦拭伤口时,我忽然看见窗台上晒着的红辣椒串,在月光下宛如一串凝固的血珠。这些用生命浆汁浇灌出的果实,此刻正轻轻摇晃,恍惚间又见山岗上那个播种的身影,正把整个荒坡都种满了春天。

想起去年,行动不便被困于轮椅的母亲,视力越来越模糊,母亲的眼睛得了白内障,我趁着五一放假,有时间照顾母亲做白内障的手术,手术第三天,虽然眼睛还包着纱布,不知道手术是否成功,内心依然有一丝忐忑的母亲躺在医院的床上,竟然唱起来她心爱的歌曲: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隔壁病床的阿姨直夸赞母亲歌唱的好听。虽然母亲身体的疼痛未消,身体还有些不适,但内心依然在吟唱。

母亲这一生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却依然苦中作乐,相信生命的曙光,难道是苦难在跌宕起伏间磨砺出的光芒?照亮心灵的忧伤?那歌声是对生命的礼赞,更是对苦难的回敬。生活对母亲投之以木桃,而母亲报之以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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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ang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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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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