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全文自译

蜀国众人中，我最喜欢的是刘备，其次就是诸葛亮了。

因为他继承了刘备的理想主义（虽然这是我理解中的）。演义中的诸葛亮多智近乎妖，但他的行动轨迹，他是如何变成蜀国的砥柱，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变迁，刘备的理想主义是否影响过他。

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从诸葛亮传中寻找答案了。

诸葛亮字孔明，琅琊郡阳都人。汉朝的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人。他的父亲叫诸葛珪，字君贡，汉末是太山的都丞。

诸葛亮很早就失去了父亲，叔父诸葛玄是袁术的手下的豫章太守。诸葛玄领着诸葛亮和他的弟弟诸葛均去上任。当时正好赶上汉朝朝廷更换朱晧代替诸葛玄上任。诸葛玄之前一直和荆州牧刘表有旧识，就前往了荆州。

诸葛玄去世后，诸葛亮回乡亲自躬耕田地，喜欢吟诵《梁父吟》。

诸葛亮身高八尺，常常自比管仲、乐毅，但当时的人都不以为然。只有博陵人崔州平，颍川人徐庶徐元直与诸葛亮比较友善，认为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当时，先主刘备屯驻新野。徐庶去拜见先主，先主很器重他，他对先主说：“诸葛孔明，人称“卧龙”，将军怎么不去见一见他呢？”

刘备说：“那您能不能请他过来见我？”

徐庶说：“这个人只能去屈就求见，不能用外力屈服他来见你。将军您应该放低姿态去拜访他。”

所以先主就去拜见诸葛亮，前后去了有三次，才见到诸葛亮。

刘备屏退左右，对诸葛亮说：“汉室倾颓，奸臣窃取权利，天子被昏庸之士蒙蔽。我不自量力量德，想要实现天下大义，但受困于智谋太少，眼光短浅，因而屡屡受挫，到现在都很狼狈。然而我的志向没有被磨灭，您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以下就是被三国演义改编的《隆中对》了，划重点！

诸葛亮回答说：“自从董卓之乱以来，豪杰强人都起兵作乱，其中势力达到州、郡级别的人也有很多了。曹操当时与袁绍争斗时，他的名气和部众都比不过袁绍，但最终曹操能够打败袁绍，以弱胜强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天时在他那边，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谋划。

现在曹操已经拥有了百万的军队，挟天子以令诸侯，确实无法与他正面对抗。孙权占据了江东，已经经历了三代的经营，国家有地理上的天险，人民也归心依附于他，贤能的人才也为其所用，他的势力是能够作为支援的，但不应想去占据他的位置。”

荆州北边有汉水、沔水两条河流进行防卫，南边有南海的地利产出，东边连接着吴国的地界，西边又联通着巴蜀之地，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但它的主人刘表却没有能够守住这片战略要地的能力，这是上天要用这里的地利来资助将军您啊，将军您难道没有想要占据的想法吗？

益州地势险峻，占有千里的肥沃土地，是人称天府的地方。高祖刘邦因为占据了这片地方所以能够成就帝王之业。刘璋昏聩无能，张鲁在他的北方虎视眈眈。刘璋拥有着民殷国富但不知道爱护，有智慧和能力的贤才都在盼望得到一个贤明的君主。将军您既是帝王之后，又在四海之内都以信义著称。您广纳天下英雄，求贤若渴，如果能够取得荆州、益州两地，凭借险峻的地势做好防守，然后西边和西戎和谈，南边抚慰好夷人、越人，外部与孙权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内部做好政治建设和生产发展。再等到天下有变动之时，命令一个上将领荆州的军队向宛城、洛阳进发，将军您则亲率益州的军队从秦川出发，百姓一定都箪食壶浆来迎接将军您。

如果都如我规划的这样，那您的霸业一定会成功，汉室也将因您而复兴。”

先主刘备听了诸葛亮的建言，说：“说得好啊。”于是和诸葛亮感情与日俱增，关羽、张飞等人看了都感觉有些不高兴。刘备开解他们说道：“我得到了孔明，就如同鱼得到了水，你们就不要在背后在议论他了。”张飞关羽这才停止议论诸葛亮。

刘表的长子刘琦，也很器重诸葛亮。刘表当时被后妻言语蛊惑，特别喜欢小儿子刘琮，不喜欢刘琦。刘琦经常想向诸葛亮请教自保的办法，但诸葛亮经常推脱婉拒，没有给他出谋划策。刘琦就请诸葛亮来他的后园来游玩，一起上到高楼上聚餐。等诸葛亮进入楼上，宴饮之中，刘琦就派人把梯子去掉了。然后刘琦对诸葛亮说：“今天我们在楼上，上没与天相接，下未与地相接，话从您嘴里出来，就进入我的耳中，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您说了什么，请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诸葛亮回答说：“您不知道春秋晋国争嫡时，申生因为在朝堂内而面对危机，而重耳因为外出而获得安全吗？”刘琦当时才豁然领悟，开始暗中规划远离荆州治所的方法。

正好当时黄祖死了，刘琦趁机得以前往江夏任太守驻守。

不久后，刘表去世了，刘琮听闻曹操来征讨，就派使者去请求投降。刘备在樊城听到这个消息，就率领部下的人向南前进，诸葛亮和徐庶都在队伍里。后来队伍被曹操击破，捕获了徐庶的母亲。徐庶向刘备辞行时指着心口对刘备说：“我本想与将军您一起完成您的宏图大业，都是凭借这方寸之地。现在我的老母亲失去了，这片方寸之地已经乱了，已经做不了任何事了，请在这里与您分别吧。”所以去投奔曹操了。

先主刘备败退至夏口，诸葛亮说：“目前情势危急，请将军派我去向孙权将军求救。”当时孙权在柴桑手握重兵按兵不动，观望曹操与刘备的战斗胜败。诸葛亮劝说孙权说：“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将军您起兵占据了江东之地，刘豫州也在汉水以南聚集军队，与曹操争夺天下。

现在曹操已经剪除了内部问题，平定了北方，还顺势击破了荆州，威震四海，致使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刘豫州逃遁到了夏口。请将军您根据目前手中掌握的力量，及时作出判断：如果你认为能以吴越两地的民众，与整个中原的力量相抗衡，那不如趁早与曹操一决高下；如果您认为您挡不住曹操的兵锋，为何不让兵卒去掉武装，卸除甲胄，向北面投降呢？

现在将军您对外宣称服从于北方的曹操，对内是战是和又犹豫不决，现在是曹操大兵压境，如果不能早做决断，马上就要面临灾祸了。”

孙权说：“如果按您说的，刘豫州为什么不投降曹操呢？”

诸葛亮回答说：“田横是齐国的平民壮士，在齐国覆灭的时候他都能守节不屈，更何况刘豫州这种王室后裔。刘豫州英才盖世，手下人都很仰慕他，就像水回到了大海一样。而他的事业没能成功，是因为天运不在他那边，怎么能让他屈居曹操之下呢？”

孙权勃然大怒，说：“我绝不能让我手下吴国的领地，十万兵甲一起受制于曹操。我已经做下决定了，我也认可你说的，除了刘豫州之外，没有人能够曹操，但现在刘豫州刚刚败在曹操手下，怎么才能抵抗曹操呢？”

诸葛亮回答说：“豫州军队虽然刚刚在长坂有败阵，但残兵和关羽部水军还有精兵甲士万余人，刘琦在江夏还有战士不下万人。曹操的部众，从北方远道而来，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又追在豫州军后边，轻骑一天一夜已经奔袭了三百多里，这时的他们已经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他的力量不能穿透鲁缟’了。这时他们军队的状态是兵法中的大忌，兵法言：‘一定会折损上将军’。况且，北方的人都不善于水战，荆州刚刚投降，当地人民还没有完全归心于曹操，现在只是被曹操的军势逼迫，并没有心服。现在将军您如果能命令猛将率领数万军队，和刘豫州合兵一处，同心协力，一定能够击败曹操。

曹操军队被击败，一定会回到北方，这样荆州，吴国的势力就会增强，三方势力就会形成鼎足之势。取得成败的机会，就在今天了！”

孙权听了诸葛亮的话，非常高兴，当即派遣周瑜、程普、鲁肃等将率领水军三万，跟随诸葛亮一起会和刘备，集中战力拒守曹操。

曹操在赤壁被击败，带领军队回到了邺城。刘备趁势收取了长江以南的地盘，任命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让他总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让他调配这几个地方的赋税，来充实军费。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刘璋派遣法正来迎接刘备，让刘备去抵御张鲁。刘备安排诸葛亮和关羽镇守荆州。刘备从葭萌关归还攻击刘璋的时候，诸葛亮和张飞、赵云等将率领军队逆江而上，分兵平定沿途各个郡县，和刘备一同围困了成都。等到成都被平定，刘备任命诸葛亮为军事将军，同时兼任左将军府的府事。每当刘备外出的时候，诸葛亮一直镇守成都，调度粮草兵卒。

建安二十六年，群臣劝刘备称帝，先主刘备不同意，诸葛亮劝说道：“以前吴汉、耿弇等人劝说世祖刘秀即位，刘秀先后辞让了四次，耿纯进言是这么说的：‘天下英雄对您非常敬仰，也对您的未来有大期望。如果您不听从大家的劝进，那众人也会四散各求明主，不会再为您效命了。’刘秀被耿纯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所以就答应了。

现在曹家人篡夺汉室的传承，天下没有真正的主人，大王您是刘姓苗裔，承接汉室宗脉而即位登基，现在称帝是非常适合的。士大夫们跟随大王您也已经历经艰险，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也想在大王您的手下立些功名，就像耿纯说的那样。”

刘备因为诸葛亮的劝言而即了帝位，并立诸葛亮为丞相，对诸葛亮说：“朕遭遇家门不幸，所以承袭了汉室大位，一定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一心只想为了百姓安宁，唯恐他们得不到安抚。唉！丞相诸葛亮一向知道我的意思，你要不倦地辅佐我，助我重新复兴汉室荣光，使汉室的光芒照耀天下，您一定要勤勉努力啊。”

之后，诸葛亮被封为丞相尚书事，假节钺。张飞去世后，又加封他为司隶校尉。

章武三年春，先主刘备在永安病重，从成都把诸葛亮召唤了过来，向他托付后事。他对诸葛亮说：“您的才能是曹丕的十倍，一定能安定国家，最终成就大业。如果我的子嗣可以辅佐，你就辅佐他；如果他没有才能，您可以自己取得大位。”诸葛亮哭泣着说：“臣一定竭尽我的股肱之力，献出自己的忠诚和节操，一直到死！”

刘备又下诏对后主刘禅说：“你对待丞相诸葛亮在日常中，要像对待父亲一样。”

这样，刘备时代就结束了。

建兴元年，朝廷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开府管理诸事。不久后，又被朝廷封为益州牧。政治上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是诸葛亮说了算。

南中的各个郡，群起叛乱，诸葛亮因为刚刚国家遭遇了大的丧事，就没有向南中用兵。他还派遣使者出使东吴，与东吴和亲示好，两国所以结为盟国。

建兴三年春天，诸葛亮率兵南征，到秋天就平定了南中。由南中所获军资反哺国家，使国家相当富饶。所以诸葛亮又整备军资，演练军队，准备大举北伐。

建兴五年，诸葛亮派军队向北驻扎在汉中，准备出发时上书刘禅《出师表》（以下全文不言）。

之后他就出发了，在沔阳屯驻军队。

建兴六年春天，诸葛亮虚张声势说要从斜谷道出发进攻郿县，派赵云、邓芝作为疑兵占据了箕谷，魏国大将曹真率兵前来拒守。诸葛亮却派兵进攻岐山。兵戎整齐，赏罚分明，军令严肃，号令严明。南安、天水、永安三郡都叛离了魏国而相应诸葛亮，整个关中都被声势震动了。

魏明帝曹睿来到西边镇守长安，并派张郃来抵御诸葛亮，诸葛亮派马谡总督前部军马，与张郃在街亭作战。马谡违背了诸葛亮节制条令，部队的安排失当，被张郃的军队大破。诸葛亮把西边的各县千余家人民迁往汉中，并当众把马谡在军前斩首。

之后，诸葛亮向刘禅上书说：“臣以浅薄的才能，担任了不能承担的职责，亲受了军令和斧旗节钺来管束三军。但不能严肃军法，面临大事就犹豫不能决断。所以才有了马谡在街亭不听军令的隐患，在箕谷缺少戒心的失误，所有的问题都在于我任人不当的失误。臣下即没有识人之明，考虑问题又多有糊涂之处，《春秋》中对失利的责罚主要都在主帅身上，本次战争中最大的责任在于我身上。所以请把我自己贬斥三等，以惩罚我的过错。”

于是朝廷把诸葛亮降职为右将军，但依旧保留了丞相的职责，管理的事务还是如同之前的一样。

建兴六年冬天，诸葛亮再度从散关出发，围困了陈仓，曹真派兵去抵御，诸葛亮因为粮草耗尽而归还。

魏国将军王双派兵追击诸葛亮，诸葛亮军与他作战，将他击败，并将王双本人斩杀了。

建兴七年，诸葛亮派遣陈式进攻武都、阴平二郡。魏国雍州刺史郭淮率领军队打算迎击陈式，诸葛亮趁势自己领军出发到了建威，郭淮因此退兵归还，所以蜀国平定了武都阴平。

朝廷向诸葛亮下诏说：“街亭这一战的失败，最主要的原因是源自马谡，但您把罪过自己接下来了，把自己重重地贬斥和降职了，其实这违背了主公的本意，但为了安定你的心，所以就按你的意思办了。前一年我们出兵，阵斩了王双，今年再次出征，郭淮又被您击退了。现在，在您的领导下，我们安抚了氐、羌这两个胡人部落，又收复了武都阴平二郡，军威震慑周围的其他武装势力，功绩斐然。现在天下局势混乱，最大的恶党还没被消灭，您受到国家的大任，是国家的栋梁，再这么继续贬损自己的名声，不是发扬我朝光辉形象的道理。所以现在将您官复原职，重新继任丞相，请您不要推辞。”

建兴九年，诸葛亮又从岐山出发，他采用木牛运粮，当粮草耗尽时退军。军队与前来追击的魏将张郃作战，射杀了张郃。

建兴十二年春，诸葛亮安排众军势从斜谷出发，使用流马运输粮草，占据了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在渭南对峙。诸葛亮时常为粮草不足而发愁，害怕因为断粮导致自己的目标无法达成。所以他安排部分士兵进行屯田，作为长久驻军的仰仗。他安排屯田的兵士与渭河两岸的居民杂居，秋毫无犯。百姓们生活安定，军队也非常无私。

蜀魏两国军队相持不下百来天，当年八月，诸葛亮生病了，在军中去世了，时年五十四岁。等到军队退去后，司马懿前来之前蜀军安排的营垒处，说：“诸葛亮真是天下奇才啊！”

诸葛亮遗命说把自己安葬在汉中定军山，以山势作为坟茔。封冢能够容下棺材就足够了，入殓时就穿着平时穿着的衣服就可以，不用陪葬器物。

后主下诏说：“您天生兼备文武才干，英明睿智忠厚诚实。受到先帝的托孤遗命，匡扶朝政，联合众卿躬亲辅佐，使已经衰微的汉室得以复兴，志向一直是平定天下战乱。

您对军队管理严明，没有一年懈怠不去征伐。您的战绩神武显赫，威震天下，为季汉立下了赫赫战功。您的功勋可以和伊尹、周公相媲美。为什么如此不幸，在大业即将实现的时候，您却染疾突然去世！朕痛心悲伤，心肝都像裂开一样。推崇您的德行，论述您的功绩，用以给将来的人予以照亮道路，将您的英明永垂史册。

即令左中郎将杜琼担任使节持节前往军中，赐您丞相武乡侯的印绶，为您颁任忠武侯的谥号。

英魂有知，对这样的安排也会感到殊荣吧，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当初，诸葛亮自己上表后主刘禅说：“我在成都拥有桑树八百株，田地十五顷，全家老小和后代用来满足衣食住行，已经足够而且有剩余了。至于臣在外任官，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需求。随身的衣服食品，都只用官方用度就可以了，不需要别的物资需求，不再另置产业了。如果等到我死的时候，也不用因为家中有余下的财帛，外边有其他的产业，辜负了陛下的恩情。”等到他去世的时候，果然向他诉说的那样。

这诸葛亮性格擅长巧思，修改连弩、木牛流马都是出自他的发明。他又推演兵法，作出了八阵图，各个他去做的项目都能只找到要点。诸葛亮留存世间的言行、书令、奏章等文字都有细细品读的价值，全部整理成了一部书。

景耀六年春天，朝廷下诏为诸葛亮在沔阳立下庙宇。秋天，魏国征西将军钟会来征讨蜀国，到了汉中后，向诸葛亮的庙宇进行祭祀。他下令军人士卒不能在诸葛亮墓地附近放牧、砍柴。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在魏国当官，官职最高升到了长水校尉。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继承了他的爵位。

其实诸葛亮传的平生部分已经到这里结束了，但由于作者陈寿本人对诸葛亮的敬仰，他在文后专门写了一段评价，所以把这段评论品读后我再聊自己的感想。

臣陈寿等奏：臣从前任职著作郎的时候，侍中领中书监及北侯荀勖（xu）、中书令关内侯臣和峤上疏奏请，请朝廷下令派我去整理编纂蜀国曾经的丞相诸葛亮的事迹。诸葛亮负责面临危机的国家，利用地势险阻始终没有归附，我们大晋依旧存留下了他的言行文档，怕他的优良的文化没有了传承，这是因为我们大晋朝廷以德行治国，光明恩泽无边无际。这样的德行，自古以来也从来没有过。

我把他的文章删除重复的部分，把相似的部分合并统一，一共整理出了二十四篇。篇名如下：

开府作牧第一。权制第二。南征第三 。北出第四。计算第五。训厉第六。综覈上第七。综覈下第八。杂言上第九。杂言下第十。贵和第十一。兵要第十二。传运第十三。与孙权书第十四。与诸葛瑾书第十五。与孟达书第十六。废李平第十七。法检上第十八。法检下第十九。科令上第二十。科令下第二十一。军令上第二十二。军令中第二十三。军令下第二十四。右二十四篇，共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

诸葛亮从年轻开始就有超群的才能，有英姿霸道的气量，身高八尺，容貌很伟岸，当时的人都很惊异于他的形象。

他遭逢了汉末的动乱，随着叔父诸葛玄来到荆州避难，在乡野躬耕，没有非要获得显赫的地位。

当时左将军刘备认为诸葛亮有不同凡响的能力，所以三次去草庐会见诸葛亮。诸葛亮也非常认同刘备的英雄志向，所以就放弃了自己的执着，诚心对待刘备，与刘备深深地结交。

到了魏武帝曹操南征荆州的时候，刘琮带领整个荆州投降了，而刘备则失去了倚靠的势利，部众也不多，没有能够存续的实力。诸葛亮当时只有二十七岁，他就给刘备建言奇策，自己只身前往孙权处，来请求东吴的援助。孙权本来就比较敬重刘备，又发现诸葛亮为人雅致奇特，特别敬重他们，所以派兵三万来帮助刘备。

刘备得以用东吴的援兵与魏武帝曹操战斗，并大破了曹操的军队。刘备乘胜进攻，获得大捷，长江以南才被平定。

后来刘备又进入西川取得了益州，益州平定后，刘备又任命诸葛亮为军事将军。

等刘备称帝后，他又拜诸葛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刘备去世后，他的儿子刘禅年幼，诸葛亮管辖所有事务，事无巨细。他对外结交孙吴，对内平定南方的蛮夷，国内政务树立法度进行管理，又整顿军旅事务，他还研究开发新的技巧设施。他把蜀地的所有人、物的价值都发挥到了极限。蜀国内法律教条严明，赏罚有度且有诚信，没有犯罪不被惩罚的、也没有善行不被彰显的。所以当时官吏内部容不下奸佞，人人都心怀自相鼓励之心，东西丢在路上也没有人去捡走，强人不会侵犯弱小，社会道德风气一片肃正之气。

在那时候，诸葛亮的一贯的志向是：进而如蛟龙举首猛虎雄视，一举统一边疆。退而割据边疆，壮大国力而震慑天下。他还考虑到自己如果百年之后，后继者没有他的才能勇气敢于向中原挑战，进攻魏国，所以他不断用兵，屡次彰显他的武功。

但是，诸葛亮的才能以治理内政和对外军事见长，对奇诡谋略见短。他的治理国家民政的才能比作为将军的才能要优秀。

但他面对的敌人，经常是当时代的人中杰出的代表，且两国国力差距明显，国力弱的一方反倒去攻击国力强的一方，所以虽然连年都在征战，但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

古时候，萧何推荐韩信，管仲推荐王子城父，都是认为自己虽然有强项，但并不能面面俱到，所以推荐互补的人才。而诸葛亮的治政才能，可能是仅次于管仲和萧何的才能，但当时的名将并没有能够和城父、韩信相提并论的，因而没能成就大业，这难道是大义不在他的一边吗？这时天命已经决定了，不是人智慧所能改变的。

青龙二年春天，诸葛亮率军从武功出发，分兵屯田，作为在汉中长久屯驻的基础。他秋天病亡，百姓们追思怀念他，把他的功绩作为口述的材料。到现在，凉州、益州两地的百姓，聊到诸葛亮的事情，都还是赞不绝口，即便《甘棠》赞颂召公，郑人歌颂子产，都不能与他相比。

孟子说过：“用让百姓安逸的方式支配人民，人民虽然劳苦但并不会抱怨。用使人求生的手段去杀人，虽然被杀死但也不会忿忿不平。”这句话真的可信啊。

有评论的人说诸葛亮的文采并不惊艳，行文叙述过于详实唠叨。我的一点愚见认为：皋陶是古代的大贤，周公是周代的圣人，考究《尚书》中的记载，皋陶的文章简约而典雅，周公的文章繁琐又具体。这是为什么呢？皋陶和舜、禹这些先贤会谈，而周公是和群臣下人一起发誓罢了。

诸葛亮说的话，都是和平凡的士兵和普通人，所以他的文章不能离这些普通人太远的原因。但是他的言传身教遗留文章，都是他经历过的事情的综述，大公无私的诚恳之心，完全展露在文章之中，使读者足能因此而了解他的意志和理念，且对现在的世界也有很大的补益。

陛下您遵循古代先贤的踪迹，胸怀坦荡，无所忌惮，所以即便是敌国的诽谤言论，也令人记录了下来，不加隐晦和修饰，以此来表明宽宏通达的道理。臣谨慎地记录以上言论文书上交著作署。臣陈寿诚惶诚恐，叩头再叩头，罪该万死。泰始十年二月一日癸巳日，平阳侯相臣陈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