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帆布鞋｜一位打篮球的叔叔

文｜｜DM胡飞燕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25期“破”专题活动。

川杨河边的篮球场上，我认识一位打篮球的叔叔。

川杨河边博华路的篮球场上，有很多打篮球的人。早上有固定的打篮球对抗比赛的年轻队伍，有固定的练习投篮的七八个年纪大些的人，有五点半放学后过来球场比比赛投投篮小学生们，偶尔还有一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宝宝，他们坐着小推车来，下了车后也要把篮球抱一抱，扔一扔的。

我要说的这位打篮球的叔叔，是一位六十八岁的、喜欢投篮的叔叔，是一位鞋子穿成露出后脚跟的叔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这一点，在我注意到之后，我总是会忍不住去瞅、去回忆。

鞋是破帆布鞋。起初应该是白色，不知道被叔叔穿了有多久了，变成了黄灰色，脚跟处鞋底与鞋帮的连接的地方毛毛的、刺刺的。叔叔站着的时候不明显，不过他投篮的那一刻会跳起来。脚微微离地，鞋帮也跟着微微离地，鞋跟离地面贴得更近一些，脚后跟露出来的就会看着有很多了！就像鞋子张开了嘴巴。呱、呱、呱、呱……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位叔叔对打篮球有多热爱。

只要不是大风天和下雨天，这位叔叔总会去篮球场上投一个小时的篮球。这位叔叔喜欢投三分球，他自己定义的三分球。站在三分线外，往前走几步借着力量用力一抛。有时候投进篮筐里，有时候没进去，或者根本没挨住篮筐，三不沾。没投进去嘛，他会继续投，投进去了嘛，他也会继续投。不管怎样，回家之前是一定要投进去的。我们打篮球的人称之为：回家球。回家球是一定要进的，没进就继续投，直到投进去了，才好收心，心满意足地回家呢。

这位叔叔偶尔会扫篮球场的地，会拖篮球场的地。

博华路篮球场的一周种的是水杉树，还有别的什么树种。上海这边属于亚热带季风气侯，冬天有好多种植物不掉叶子，水杉属于其中一种。冬天到了，水杉的叶子慢慢变黄、变红，但是不掉叶子。春天来了，水杉树们的叶子才慢慢飘落下来。

打篮球的人岂能容忍脚下不干净？

有位长得白一些的叔叔买来了两把扫把，有哪位叔叔从家里带来了一把拖把。早上开打之前，叔叔们会先活动活动肩膀、胳膊、拉伸拉伸腿，会原地跳几下，还会拿起扫把，把篮球场清扫半遍。之所以是半遍，因为另一半有更早起来打篮球的年轻人，他们已经在对抗、在挥洒汗水了。这时候，扫篮球场的叔叔是不会过去打扰他们的。“等等，你们先停一下，我要先扫一扫这里。”这句话不可能出现。

雨后天晴，篮球场上总会积一些雨水，这时候拖把的用处就体现出来啦！年长的人，年轻的人，他们不用等风把地面吹干，也不用等太阳把地面晒干，拖把转一圈、转一圈、再转一圈，地面变干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呢！

“投进去几个了？”我打篮球的时候，叔叔时常会抱着篮球停下来问我。

“二十六个！”我有时候说。“才五个！”我有时候说。“我刚刚投进一个三分球！”我有时候说。

“比我投得好。”“蛮厉害了你！”“有进步！”这位叔叔说话很有意思。

当他歪着头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就知道当，你回答完，他肯定会夸你。不管你的答案是几个，绝对会的！夸你。很开心的！

他经常会给我说他曾经坐火车去新疆的经历，去武汉、广州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经历。我会给他说，我去西藏的经历。2024年的时候，我还给他读过我曾经最喜欢的散文，《生｜清晨的风及鸟鸣》，我写的散文。

“像画一样的！”他说。“你写得很好啊！”“很有诗情画意！”这位叔叔对我文章给予了极大的赞美。

打篮球的叔叔有六十八岁了，尽管如此，在这个篮球场上，他并不是年纪最大的人。比他小几岁的还有两三个叔叔，和他一般年纪的还有三四个叔叔，比他大七八岁的还有一位头发雪白的爷爷。我时常好奇，这是对篮球该有多热爱？

除了雨天外，每天都会打篮球的爱人说，“等我老了退休了，我还会每天都打篮球。”

爱人的每次退休规划里都有篮球。在上海，我们租房住。租房子的标准一方面是房子租金，另一方面就是离他的篮球场有多远。我也常常想，等我退休了，（我当然会提前退休），我也会每天坚持写作。到时候我就不用电脑打字，我会用手写，字会越写越大，我会一遍遍地修改，一篇篇地写好，投稿，发表！这样想想，未来的人生真是无限期待呢！

“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