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高校 第一部分｜第二章 破茧

凌晨四点，陈挺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睁开眼，看到张子豪的床铺上亮着一盏小台灯，那个平日里傲慢的身影正伏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陈挺翻了个身，床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张子豪立刻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四目相对。

"吵醒你了？"张子豪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没有往日的讥讽。

陈挺摇摇头，犹豫片刻后小声问道："你在写什么？"

张子豪沉默了一会，将手中的纸张折起："没什么，就是...那篇法学作业的补充。"他顿了顿，"谢谢你的资料。"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张子豪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挺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富二代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嘴角紧绷的纹路。

"不客气。"陈挺轻声说，然后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问我。"

张子豪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我父亲希望我修法律双学位，说对以后接管家族企业有帮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不擅长这个。"

陈挺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起自己选择法学仅仅是因为分数够，而且听说就业前景好。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被迫学习不喜欢的专业。

"你可以和你父亲谈谈。"陈挺试探性地说。

张子豪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你不了解他。"说完便关上台灯，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第二天清晨，陈挺起床时发现张子豪已经离开了，书桌上放着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食堂买的，多了一份。"

陈挺拿起还有些温热的早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或许周明说得对，大学生活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上午的宪法课上，周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喂，听说没？学校辩论社今天下午招新，一起去试试？"

陈挺差点被水呛到："辩论社？我不行..."

"怎么不行？你可是法学院的高材生！"周明用力拍他的背，"再说了，参加社团对评奖学金有帮助，你不是说要争取奖学金吗？"

陈挺咬着下唇。他确实需要奖学金来减轻家里的负担，但公开演讲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高中时有一次课堂发言，他紧张得声音发抖，被同学笑了整整一周。

"我...再考虑考虑。"他含糊地回答。

周明翻了个白眼："陈挺，你不能总是逃避。大学四年一晃就过，难道你想毕业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连一次像样的活动都没参加过吗？"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陈挺心里。他想起父亲送他上大学时说的话："阿挺，爸知道你性子静，但大学不只是读书的地方，多交朋友，多长见识。"

下午三点，陈挺站在辩论社招新的教室门口，手心全是汗。周明临时被辅导员叫去帮忙，发消息说晚点过来，让他先报名。

"同学，你是来面试的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陈挺转身，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抱着几本书站在那里。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睛明亮得像星星。

"我...是的。"陈挺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女生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我是文学社的林小柔，来帮辩论社的朋友做面试记录。你叫什么名字？"

"陈挺，法学院大一。"

"哇，法学院！"林小柔眼睛一亮，"那辩论应该是你的强项啊。别紧张，面试就是走个形式，社长人很好的。"

她推开门，示意陈挺跟她进去。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最前面摆着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三个看起来像是社团干部的学生。

林小柔走到长桌旁坐下，翻开笔记本，冲陈挺眨了眨眼。陈挺深吸一口气，走到教室中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膝盖开始发软。

"请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中间戴眼镜的男生说道，他胸前的名牌写着"辩论社社长 陆远"。身旁坐着一位较胖的同学，名牌上写着"辩论社副社长 汪雨"。

陈挺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教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余光看到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揶揄的表情。

"我...我是..."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张子豪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歉意的周明。

"抱歉迟到了。"张子豪径直走到前排坐下，周明则溜到陈挺身边，小声说："我在路上碰到他，听说你要来面试，非要跟来看看。"

这个插曲意外地缓解了陈挺的紧张。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终于稳定了些："我是陈挺，法学院大一新生。虽然我没有辩论经验，但我相信逻辑思维和法律训练能帮助我快速学习。"

陆远推了推眼镜："很好的开始。那么，陈同学，你能就'大学校园是否应该完全对外开放'这个话题即兴陈述一下你的观点吗？支持还是反对？"

陈挺的大脑瞬间空白。这个题目他从未思考过，而且即兴演讲是他最害怕的。他感觉汗水顺着后背流下，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

"我...我认为..."他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林小柔悄悄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深呼吸，慢慢说，你能行。"她的眼神充满鼓励。

陈挺闭上眼睛，想象父亲站在面前的样子。父亲只是个茶农，没什么文化，但总是告诉他："阿挺，说话要像干活一样，一步一步来，别着急。"

他重新睁开眼睛："我认为大学校园应该有限度地对外开放。"声音比之前坚定了许多，"首先，大学作为知识传播的场所，有责任与社会共享资源；其次，封闭管理会导致学术氛围僵化...但是，完全开放也会带来安全隐患和管理难题..."

随着陈述的深入，陈挺发现自己竟然越说越流畅。法律课上学的逻辑框架不知不觉地帮他把思路整理得井井有条。当他结束时，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不错的论点组织能力。"陆远点点头，"虽然表达还有些生涩，但潜力很大。欢迎加入辩论社，陈挺同学。"

陈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周明用力搂住他的肩膀："看吧，我就说你行！"

走出教室时，林小柔追了上来："陈挺，等一下！"

她递给他一张传单："文学社下周有个读书会，讨论《正义论》，听说你是法学院的，应该会感兴趣吧？"

陈挺接过传单，注意到她的指尖有淡淡的墨水痕迹，像是经常写字留下的。

"谢谢，我会考虑的。"他这次回答得自然多了。

林小柔笑着点点头，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