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0）

他俩接到了儿子，儿子坐飞机到省城，又从省城坐大巴回来。儿子耷拉着脸，她觉察出儿子不高兴，问怎么了？儿子说太累了。儿子很少这个样子，她有些心疼。先生去停车，儿子抬头环顾四周，然后对她说想去北京玩两天，问她去不去。儿子正是适婚年龄，还没有固定朋友，她想给他留下空间。她说，“你想去就去吧。我不去。”她有些不开心，她想儿子好容易回来一趟，最好能待在一起多说说话。但是儿子上班就像关进牢笼，没有周末，好容易有个假期，出去放松一下，也算一个补偿。儿子能够坚持工作，就是最大的胜利。生存各有各的门道，但是不工作啃老的年轻人多的是。

似乎不高兴只是一种情绪。她炖了排骨玉米，儿子边吃边和他爸聊天。爷儿俩有共同语言，她只有听的份儿。她有些害困。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困，她只是插不上话，只听不说没趣儿，所以害困。她起身坐在工作台前，开始做手工，边做手工边听爷儿俩聊天，保持某种参与度。

去北京的话儿子没有给先生提，她以为他打消了念头。九点半先生上床睡觉了，儿子去外面逛了逛。回来后问她，“我去不去北京？”她还是那句话，“你想去就去吧。”儿子推开卧室门，给先生说了一声。十一点多她进屋休息，先生还没有入睡，他俩都没有提儿子去北京的事儿。深夜是睡眠的时间，不是说话讨论的时间。

她有些失眠，直到零点以后。她脑海里有淡淡的不开心，她理解儿子的状态，与其窝在家里不如出去见见世面。她理解他，也理解自己的不开心，这种状况就像那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不会约束儿子做什么不做什么。他已经很努力了，所以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

先生极响的鼾声打扰着她，她一动不动。怪不得先生常说她，“睡得像死猪一样”，现在她了解了一个失眠人的苦恼，尤其当身边的人沉沉入睡的时候。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够很快入眠，所以那些苦恼很淡。后来她听着先生的鼾声睡着了。

早晨锻炼时，两人才聊起儿子去北京的事儿。先生细细问她儿子都说过什么，她觉出先生对这事儿的关心，笑了笑。先生比她细心，比她关心儿子，还担心过于关心会引起儿子反感。好多话他是不说的，他让她给儿子说。他说，提醒儿子及时回复信息。对儿子不回复信息她有时候也很着急，儿子对他俩的信息选择忽略，他真是不懂得老父亲老母亲的拳拳之心呐。

先生说九点多有一班车，她就以为儿子就是坐这一班车了。所以，当儿子匆匆推开门说七点四十的车时，她有些错愕。幸好先生买了早餐，可以拿着在路上吃。已经七点多了，时间确实有点儿紧，先生只好开车送他到高铁站。这孩子，总是卡着点儿，这个习惯不太好。

2025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