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诗歌结句“的”“地”用法的多维透视:节奏、张力与诗性空间

乔西诗歌结句“的”“地”用法的多维透视:节奏、张力与诗性空间

文/耕俗

在乔西的诗歌世界里,语言常常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姿态出现,而其结句处对“的”、“地”等结构助词的运用,尤其引人注目。这些词语,在传统语法中往往承担着连接和修饰的稳定功能,但在乔西笔下,尤其是在句末或意群结束时,它们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成为调节节奏、制造张力、拓展诗性空间的关键节点。我们选取的这些例子,正是这种独特用法的生动体现。

节奏的延宕与强调

“借代心胸开阔处的浩荡和沉心静气的十面埋伏”(一叶墨荷诗),这里的“的”并非简单的结构粘合剂,而是像音乐中的休止符或延长音,有意地放缓了语速,制造了一种沉思的停顿。浩荡”和十面埋伏”本身是极具张力的意象,前者的开阔与后者的险峻形成强烈对比。而“的”的加入,使得这种对比在读者的感受中得以延展,仿佛诗人站在某个高处,目光扫过这片心胸的疆域,既看到坦荡,也预感到潜在的危机,这种节奏上的延宕,强化了句末的意境深度。同样,“原乡之水,请你不要太过古典地深水潜居”(心有灵犀诗)中的“地”,将“古典”这一形容词的状态化、方式化,不仅限定了“深水潜居”的姿态,更通过音节的增加,赋予了这个请求一种近乎耳语的恳切和无奈,节奏感由此产生,仿佛水波,轻柔荡漾,也仿佛是诗人内心声音的缓缓流淌。

状态的凸显与陌生化

“假如‘眼穿’‘欲归’的公元两千,你已‘芳心向春尽’地原路返回”(心有灵犀诗)这里的“地”将“芳心向春尽”这一略显古典化的情感状态,以极其个人化的方式固定下来。它不是简单的“你已原路返回”,而是“以芳心向春尽的状态原路返回”。这使得情感的色彩被高度饱和地涂抹在动作之上,产生了一种略带忧伤、无奈又带着点决绝的陌生化效果。读者仿佛能看到那个身影,带着春光逝去的落寞,一步一步地走回原点,状态被无限放大,情感也随之变得具体可感。“以故土的姿势,守株待兔地不离不弃”(梦,诗)中的“地”,更是将一个贬义词“守株待兔”进行了中性甚至带有某种坚守意味的转化。它不是简单地“守株待兔”,而是“以守株待兔的方式不离不弃”。这既点明了人物在故土上某种近乎麻木的等待状态,又反讽般地揭示了一种看似消极实则执拗的忠诚。这种用法打破了词语的常规意义链,制造出一种奇特的张力。

意象的粘连与空间的拓展

“我也多么一丝不挂地坚守着自己的家乡”(梦,诗)这里的“地”连接了“一丝不挂”这个极具冲击力的意象和“坚守家乡”这个行为。它不是赤身露体地守卫,而是“以完全敞开、毫无保留的状态坚守”。这使得“家乡”这个概念被赋予了更复杂的内涵——它既是地理的,也是精神的;既是温暖的港湾,也可能是需要以最脆弱的姿态去面对的存在。意象被强行粘连,物理空间与心理空间得以瞬间打通。“把烟云礼嫁给一尺宣纸的放鸟归林 / 把山川辞让给一支笔墨的如鱼得水”(云龙出谷配诗),这两句中的“的”(这里“放鸟归林”后省略了“的”或“地”,但结构相似),将抽象的“烟云礼”、“山川”与具体的“宣纸”、“笔墨”以及“放鸟归林”、“如鱼得水”这些动作性、状态性意象紧密地编织在一起。它们不仅仅是修饰,更是将一种精神活动(创作)与自然意象(烟云、山川、鸟、鱼)进行了诗意的嫁接,拓展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艺术空间。宣纸成了鸟林,笔墨成了鱼的江湖,现实与艺术、具象与抽象在此交融。

语气与情感色彩的微妙调节

“透支的月光,自圆其说地进入内循环的模式”(开犁,诗)这里的“地”使得“自圆其说”这个带有辩解、甚至有些滑稽意味的词,以一种近乎自然、不带太多情绪色彩的方式融入了“内循环的模式”。它不是激烈地辩解,而是“顺理成章地”、“似乎理所当然地”自圆其说。这种语气上的微妙调节,使得诗句带上了几分冷峻的观察和淡淡的嘲讽,情感色彩更为复杂。“小雨同时打在唐朝和我身上的雨露均沾”(云龙出谷配诗),这里的“的”连接了“唐朝”和“我”,并通过“雨露均沾”这个略带幽默和自嘲的成语,将跨越时空的两个存在平等地置于雨中。它不是简单地陈述“雨落在唐朝和我身上”,而是强调了一种共享、一种命运的共时性。“的”在这里像一个无形的标尺,量出了古今之间的距离,又通过雨水的连接,模糊了这距离,创造出一种奇妙的平等感和亲切感。

句式结构的灵活性“巧用”

乔西有时会打破常规的语法结构,将一些通常不作状语的成分放在“的”后面,形成一种新颖的表达。比如“也不排除一朵花托红杏出墙的自圆其说”(错上我钩的,诗),这里的“一朵花托红杏出墙”本身是一个意象丰富的名词性短语,但被放在“的”后面修饰“自圆其说”,形成了一种非常奇特、跳跃的句式。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语法错误,而是一种诗意的“巧用”,它打破了常规的语序和搭配,制造出陌生化的效果,迫使读者去品味其中蕴含的复杂意涵——将某种辩解(自圆其说)比作花朵的某种“越轨”行为(托红杏出墙),既形象又充满张力。

语言风格独特的个人印记

乔西“的”“地”独特的用法也成为了乔西个人语言风格的一部分。他似乎偏爱这种略显“绕”一点、不那么直白的表达方式。这可能与他的文人气质、对古典诗词的熟稔有关,他习惯于在语言中嵌入典故、意象,并通过特定的连接方式(“的”“地”)将它们与当下的感受、思考连接起来,形成一种古今交织、虚实相生的语言特色。这种用法使得他的诗歌语言既有现代的口语感,又保留了古典的韵味和书卷气。它很难简单地归结为单一原因。它既是句式节奏的需要,也是为了强调特定状态,更是他个人语言风格和诗学追求的一种体现,其中不乏巧妙的运用和创新。这种用法使得他的诗歌语言在流畅中带有顿挫,在日常中透出诗性,形成了独特的辨识度。

小结

乔西诗歌结句处对“的”、“地”的运用,绝非简单的语法失误或随意为之,而是一种深思熟虑的诗学策略。它服务于他诗歌中常见的沉思、内省、略带疏离又渴望连接的复杂情感。通过调节节奏、凸显状态、粘连意象、调节语气,这些看似微小的结构助词,成为了乔西构成其独特诗歌世界的重要连接的搭扣,它们使得乔西的诗语既有日常口语的质感,又蕴含着超越日常的韵律和深度,在一种看似平淡的叙述中,悄然打开了通往更广阔诗意空间的大门。这既是一种巧妙的运用,也体现了他在句式节奏和语言创新上的一种探索。

                               

                            2024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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