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情愫⛰️⛰️🌼
雁荡山水,让我的思慕从银杏叶灿灿到雪花飘飞……
戊戌冬日的夜,雁荡,邂逅“新学记跨年品读会”的同仁们。温州的叶玉林,杭州的黄支鑨、黄莹,金华的戴亚玲,长沙的曹永健,长春的、宁波的......聚在光下,围桌而坐,就傅国涌老师《新学记》的中国现代教育起源八讲,相聚的第一次主题对话展开了。在长桌西南位置侧身而坐的傅先生托腮倾听大家的发言,时不时点头回应:中国200年学术,教育走了许多弯路,而世界上没有一条路是直路,对中国教育的发展要给予同情和理解。仰视先生,倏地“与儿童们站在一起,余生有限,仅此而已”《课童一年》中先生的讲话浮现脑际。是的,就是这样一位思想者、写作者,致力余生从事母语研究的历史学者“挤开大地的缝 透进世界的光”的感召让拥有教育怀想的我们聚集在天下奇秀的雁荡山。
29日夜始,石梁书楼就成为了大家开启教育对话的场所。书楼位于旅社一层,四面的墙壁均被书籍包裹,书架上的书满满登登,书目繁多,触目可及还可看到老师的藏书,只是书架高处方得仰视,才可窥见一二。西侧是老师亲笔书写的对联:半生风雨归雁荡,一卷春秋写灵峰;南面悬挂着装裱的傅老师语录:星星的思想可以与太阳媲美。我以为两处墨迹一是老师近半个世纪饱读诗书、笔耕不辍的写照,一是先生沉在井底,仰望星空的思考。凝视简穆古朴、秀雅沉雄的字迹,循着墨香,我依稀触摸到了先生探寻华夏大地现代教育留下的足迹,感受到了老师对教育的真诚和执着,果断和勇敢,以及“溯既往、寻来者”的教育期希。
自古至今教育是这个社会的支柱,孩童或是被父母所造,亦或是被教育所造。1818年以后,新教育在中国兴起,和西方中世纪诞生的“大学”相比较,200年就要改变中国旧世界长久的教育,先生以为时间还是不够的。而为了探求中国现代教育未完成之路,追溯中国教育的根系,本源和轨迹,再寻找推动现代教育良性发展的一条线索一个途径,傅老师多年来正在为此日复一日地耕耘着。此次雁荡之行就是在傅老师的引领下,试图找寻一道良方,解开横在中国现代教育面前的那个结,那个梗,探索一条光明之路。
冬日,雁荡石梁书楼的课程引领我向思想的深邃处前行。傅老师的博古通今在他的著作中领略颇深,而亲历课堂又被朴素的趣味所吸引。一幅画面开启了品读会成员与傅国涌老师的对话课堂。从教育相遇论到教育相对论,从钱穆与吕思勉、余英时与钱穆、马昱野与朱自清、丰子恺与李叔同......学生与老师的相遇到顾颉刚和叶圣陶、许渊与杨振宁......学生与学生的相遇,真实的教育故事不时激荡我的心田:有生命气息的老师才能感染学生的生命气息;老师不经意的事情对学生来说可能是一生一世;你遇到的人,他会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对这些话语体会更真切了。从傅老师的主题对话课程,景凯旋教授的中国古典诗词到东欧文学讲座打开了思想的闸门,拓宽了教育的视野。隐约间找寻到与世界对话课程的脉络,与此同时更感慨为人师者自身储备的不足。尽管如此,执念于试图从几千年的传统教育、新旧教育交替、及教育地理的戏剧性变化,现代教育兴起带来的知识重构这条脉络探寻教育之美的信念还是如此坚定。
孔子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冬日,夫子向往的教育的理想画面在雁荡山水里寻到了踪迹。一行人跟随“夫子”的步伐,沿着幽幽的山径走向山谷深处的大龙湫。沿路山茶花小的玲珑,白的、桃红的;大些的开得妩媚,伸展着娇嫩的花瓣。溪边梅花的暗香让山涧的溪水也欢腾了。雁荡的青竹挺拔修长,恰似儒雅的谦谦君子,莫不是山中书院文人墨客的化身?向山谷走去,越发觉得为什么会有雁荡不是山的说法了。在雁荡一座峰就是一块巨石,一座座山峰或依靠着,或相视着,或近在咫尺窃窃私语,或相距千里翘首企盼.....雁荡啊,俨然就是石头的世界。
来到谷底,还未站稳脚步,大龙湫从瀑顶飘飘悠悠、缠缠绵绵洒落的玉屑,已经送来了问候。自下而上仰望龙湫,似新娘的头冠的薄纱那般朦胧飘逸,时不时又和风儿做起了游戏,生出袅娜悠曳的百媚舞态,始终都让我看不到她的容颜。忽然间一行人传来一阵惊呼,似烟雾的龙湫刚刚还在空中弥漫,山风又把她带到我们站立的那棵云杉这边来了,湫水撒在面颊细细的、凉凉的,与山石碰撞又都溅起朵朵水花。云杉下,仰望龙湫和沈括笔下的唐僧贯休对话: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而对于李孝光所云:仰接瀑水,水忽舞向人......身同感受;于是乎又咏颂起袁枚的“二十丈一下非瀑也,尽化为烟、为雾,为轻绡,为玉尘,为珠屑,为玻璃丝,为杨白花......”依稀间,似乎与先贤们并肩驻足在此地,穿越千年,看到了瀑以外的世界。龙湫源头的潭水是不能亲眼目睹,但与“夫子”的对话,对徐霞客从27岁到46岁三次入山略知了一二。这位拥有“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旅行大志的一代奇才,一定是到龙湫的源头穿越过的,陡峭的山峰和急流险滩他又何曾惧得。龙湫万马奔腾、水气逼人的景致可在袁子才《观大龙湫》中领略:五丈以上尚是水,十丈一下全为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虽是旱冬,但天雨时龙湫的磅礴气势,行走间,也是感受得到的,岂不美哉啊。
沈括有言:予观雁荡诸峰,皆峭拔险怪,上耸千尺,穹崖巨谷,不类他山,皆包在诸谷中。德国的毕士敦在《雁荡游》中书:雁荡风景,媲美瑞士,天然有以过之,古今中外名人,尚有无法描写之叹。随“夫子”行走雁荡,移步换景的峰峦奇观令人惊叹,赞叹之余,迎面又呼吸到了历史的气息。“展旗倒影连天柱,卓笔含峰扫石屏”“屏山遮不断,前面剪刀峰”,读着古人的诗句,这山便回到了六百年、千年之前。磨壁上康有为留下的“天然第一”,沈志坚留下的“活泼泼地”给人无期遐想......崖壁上文人名流、军事将领留下的文字,或可见或字迹早已模糊。但正是它们,才赋予了山石新的生命,才有了后人与前人的心意相通。如果有幸触摸到郁达夫们摸过的石头,继而再走近他们,那一定是很快活的,亦或也可以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与“夫子”同行看世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每到之处和溪水、石头对话,和风云树草、自然对话,与先贤哲人以及中国的历史对话。游历雁荡山水、行走山道曲径、观赏瀑水飞泻,寻先贤足迹,自然山水有了生命,有了人的存在,山石就不是冷冰冰的了,它们鲜活的可以让人与古今中外对话,与世界对话。
雁荡之行,还不及留下些深深地足迹,还不及触摸到山水的灵性。而似乎又是找寻到了……慰藉心灵深处的,教育之美,个性之美,人性的美好。对雁荡的情在山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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