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316：汉纪（五十四）

辕门射戟

袁术害怕吕布图谋自己，就派人为自己的儿子向吕布求婚，吕布答应下来。袁术派遣部将纪灵等人，率领步骑三万人进攻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救。

众将对吕布说：“将军经常想要杀掉刘备，现在可以假借袁术之手杀掉他了。”吕布说道：“这话不对。如果袁术击败了刘备，就可以向北接连泰山，我们就处于袁术的包围之中了，我不得不进行解救。”吕布率领步骑一千多人，飞驰赶往交战前线。

纪灵等人听说吕布来到，急忙停止行动聚集军兵。吕布屯驻在小沛城外，派人去招刘备，同时请来纪灵等人一起饮宴。吕布对纪灵说道：“玄德是吕布我的贤弟，听说现在被各位将军所困，所以我前来解救。”

吕布命令军候在营门口树起一杆小戟，吕布弯弓回头对大家说道：“各位将军观看我去射戟上端的小枝：如果射中，大家就要各自退兵，不能留在这里继续决斗。”

吕布说完立即射出一箭，正中小戟的小枝。纪灵等人看到后大惊，都齐声说道：“将军真是天威！”第二天大家又举行欢宴，然后各自罢兵撒回。

刘备共得到军兵一万多人，吕布非常厌恶，亲自率军进攻刘备。刘备败走归附曹操，曹操对刘备厚待，封他为豫州牧。

有人对曹操说：“刘备有英雄之志，如果现在不早早图谋，以后肯定会成为祸患。”曹操向郭嘉征求意见。

郭嘉说道：“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明公兴起义兵，就是为百姓消除暴虐，应当首先用诚信来招揽四方俊杰，现在还未能做到。刘备有英雄的名声，因为穷途末路才来投奔明公。明公如果不能善待他，就会落下害贤的名声。这样一来，智谋之士就要心中生疑，会去选择别的主公，明公靠什么来平定天下呢！除掉一人祸患，却让四海之人失望，这是事关安危的选择，不能不仔细考虑。”

曹操笑着说道：“先生说得太好了！”随后增加刘备的兵力，借给刘备粮食，派刘备向东返回驻扎到小沛。刘备收集失散军兵，图谋消灭吕布。

当初，刘备在豫州时，曾经举荐陈郡人袁涣为秀才。袁涣被吕布收留，吕布命令袁涣写信辱骂刘备，袁涣坚决不干。吕布再三强求，袁涣仍然不答应。吕布顿时大怒，手握佩刀威胁袁涣说：“如果按照我所说去干，你能活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袁涣颜色不变，笑着回答说：“我只听说过大德可以教育人，从没有听说辱骂能改变人。如果刘豫州是名真正君子，他会不理将军所说；如果刘豫州是名小人，他会回信反过来辱骂吕将军。这样一来，根本不能羞辱对方。何况如果我将来侍奉刘豫州后，就像现在侍奉吕将军一样，要是一旦离开，反过来辱骂吕将军，这样可以吗？”

吕布听完，因为羞愧而不再强要求袁涣。

张济从关中率军进入荆州境内，在进攻穰城时中飞箭而死。荆州官员知道后都向刘表祝贺。刘表却说：“张济因穷途末路而来，我作为主人没有尽到礼节，这并非是我的本意，所以只接受吊唁，不接受祝贺。”

刘表派人接纳其部众，众人非常高兴，全都真心依附。张济的族侄、建忠将军张绣代领其部众，屯驻在宛城。

当初，汉献帝出长安后，宣威将军贾诩奉还印绶，前往华阴县投靠段煨。贾诩平时非常出名，受到段煨尊敬，段煨对待他的礼仪很周到。贾诩收到张绣的来信后，想要前去投奔张绣。

有人对贾诩说：“段煨对待先生够厚重的了，先生为什么还要离开呢？”贾诩回答说：“段煨生性多疑，现在已经有猜忌我的意思。虽然礼仪非常厚重，我却不能长久待在这里。如果时间一长，肯定会受到段煨伤害。我现在离开，段煨肯定心中高兴，因为他希望我能去结交强大外援，也必定会厚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现在正缺少谋主，他希望得到我的帮助。这样一来，我的身家性命都能得到保全。”

贾诩前往投奔张绣，张绣以子孙的礼节对待贾诩，段煨也果然善待贾诩的全家。贾诩劝说张绣前往依附刘表，张绣听从，派贾诩去说和此事。贾诩前去拜见刘表，刘表以贵宾之礼相待。

事后，贾诩评价刘表说：“刘表具备太平年代的三公之才，但无法应对剧烈事变。他行事心中多疑，无法当机立断，将来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刘表爱民养士，从容自保，境内没有战事，关西、兖州、豫州的学士上千人前往归附。刘表命人建立起学校，讲明经术，命令雅乐郎、河南人杜夔制作皇帝听的雅乐。在雅乐制作完成后，刘表想要当庭观看演奏。杜夔说：“现在以将军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听皇帝的音乐，这个事情很不合适！”刘表于是取消了计划。

击鼓骂曹

平原人祢衡年少时很有才气，善于辩论，但非常气盛，为人刚直骄傲，孔融把他推荐给曹操。祢衡辱骂曹操，曹操大怒，对孔融说：“祢衡这个家伙，我想杀他，等于杀掉一只麻雀老鼠。但这个人平常有点虚名，杀了他，不知道的会说我不能容人。”

曹操命人送祢衡前往荆州，刘表以上宾之礼对待祢衡。祢衡对刘表赞不绝口，却喜欢贬低刘表的身边左右，于是刘表的身边左右进祢衡的谗言说：“祢衡称赞将军之仁，说就是西伯也无法超越，只是不能决断，最后的失败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话正说中了刘表的短处，却并非是祢衡所说。刘表因此大怒，因为江夏太守黄祖性情急躁，就把祢衡交给黄祖。黄祖也善待祢衡，后来祢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杀掉了祢衡。

197年春正月，曹操征讨张绣，驻扎在淯水，张绣率领部众归降。曹操纳了张济的妻子，张绣心中生恨。另外，曹操送给张绣的亲信胡车儿很多礼物。张绣听说后，怀疑曹操想利用胡车儿刺杀自己，就起兵袭击曹军，杀掉曹操的长子曹昂。曹操被流箭射中，随后败走。

曹操的校尉典韦和张绣奋力作战，左右全都死伤干净，典韦身中几十处伤。张绣的军兵上前搏战，典韦两手抓着两具尸体挥舞，最后瞪圆眼睛，大骂不绝而死。曹操收集失散军兵，返回屯驻在舞阴。张绣率领骑兵前来追击，曹操迎击把其打败。张绣退往穰城，又和刘表会合。

这时，曹操的军将大乱，平虏校尉泰山于禁独整顿部众返回，在路上碰到青州兵劫掠，于禁历数其罪状后进攻。青州兵退走后报告曹操。于禁到达后，先安营寨，并没有立即向曹操报告。

有人对于禁说：“青州兵已经向曹公告你了，你应当先向曹公辩解。”于禁说道：“现在贼兵就在身后，随时都会赶到，如果不先准备好大营，怎么能够拒敌呢？何况曹公非常聪明，那些谗言怎么会起作用呢！”于是从容挖掘战壕扎下营寨，然后才去拜谒曹操，说明白了当时的情况。

曹操听完大喜，他对于禁说：“淯水之难，我也非常狼狈，将军在混乱中能整兵坚垒，听任别人诽谤，有不可动摇的气节，即使是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

于是根据于禁前后战功，封他为益寿亭侯。曹操随后率军退回许昌。

袁绍写给曹操书信，言辞非常傲慢。曹操对荀彧、郭嘉说：“现在应当征讨袁绍的不义行为，但却力量不足，我们应当怎么办呢？”

郭嘉回答说：“刘邦不敌项羽，明公是知道的。高祖皇帝只有依靠智谋战胜了项羽，所以项羽虽强，最后还是被刘邦擒获。现在袁绍有十败，明公有十胜，袁绍虽然很强，最后也没有什么作为。袁绍礼仪繁多而杂乱，明公体任自然，这是‘道胜’；袁绍处于臣子位置，明公则奉顺天子以号号令天下，这是‘义胜’；桓、灵帝以来，政治失之于宽，袁绍以宽，所以号令不行，明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治理措施切合时要，这是‘治胜’；袁绍外表宽厚而内心多猜忌，用人多疑，所用的只是亲戚子弟，明公用人不疑，唯才所用，不问远近，这是‘度胜’；袁绍多谋划少决断，临事无策，优柔寡断，明公则机警果敢，应变无穷，这是‘谋胜’；袁绍平时高谈阔论，沽名钓誉，喜欢揖让，那些华而不实的士人大多前去归附，明公则以诚待士，讲究实用，刑赏必诺，那些忠诚有远见卓识的士人愿意为明公所用，这是‘德胜’；袁绍看到他人饥寒交迫，怜悯之情显露于色，对没有看到的，就考虑不周，明公对眼前的小事，经常忽略不管，但对于大事，以及与全国各地交往，所施的恩惠却往往出人意外，对于看不到的事情，也考虑得无不十分周全，这是‘仁胜’：袁绍手下的大臣争权夺利，互相之间谗言惑乱，明公则用大道驾驭属下，馋言诬陷无法得逞，这是‘明胜’；袁绍好歹不分，明公则对功劳进之以礼，对过错惩治以法，这是‘文胜’；袁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明公则用兵如神，士卒有所依仗，敌人闻风丧胆，这是‘武胜’。”

曹操笑着说道：“真像先生所说，我有什么大德能担当得起呢！”

郭嘉又说道：“袁绍正在北方进攻公孙瓒，我们可借助其远征，向东攻取吕布。如果袁绍进犯，吕布作为援手，这是大害。”荀彧说：“不如先攻取吕布，河北不容易图谋。”

曹操说：“确实如此。我所担心的，还有袁绍侵扰关中，向西扰乱羌、胡，向南引诱蜀、汉，这是我们独自用兖、豫两州，对抗天下六分之五。应当怎么办呢？”

荀彧说：“关中将帅有十几路，他们互相之间无法协调统一，只有韩遂、马腾最强。他们看到山东争战，肯定会各自拥兵自保。现在用恩德来抚慰他们，派遣使者与他们联合，即使不能长久安定，也能保证明公平定山东时，他们保持中立不动。侍中、尚书仆射钟繇很有智谋，如果把西方的事务交给他，明公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曹操于是表奏朝廷，封钟繇以侍中的身份代理司隶校尉，持节督导关中各军，特别授予不受法律命令约束。钟繇到达长安后，写给马腾、韩遂等人书信，向他们陈述祸福，马腾和韩遂都派儿子入朝陪侍。

宛城之战

黄其军

      作于2025年7月20日（古历乙巳年六月廿六）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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