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影响罗大佑李宗盛的他，在开风气之先的五十年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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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克飞

12月14日，有“现代民歌之父”美誉的台湾地区音乐人杨弦去世，享年75岁。
1950年，杨弦出生于台湾花莲，四岁丧父，与母亲迁居台北，后入读台大农化系，本科毕业后进入台大生物研究所攻读硕士。1974年，他曾在胡德夫的小型演唱会上演唱自己创作的《乡愁四韵》，歌词采用余光中创作的同名诗，以吉他配合钢琴与小提琴演奏。现场观看的余光中对这一尝试大加赞赏，并鼓励杨弦继续尝试。
1975年6月6日，刚刚在台大生物研究所硕士毕业的杨弦发起“现代民谣创作演唱会”，这场在台北举行的演唱会被视为现代民歌运动的缘起。在这场演唱会中，杨弦将诗人余光中的多首诗作改编为歌曲，1975年结为专辑《中国现代民歌集》发行。专辑三个月内售完首版一万张，四个月内再版三次。1993年，台湾地区的百佳音乐专辑评选，就以这张专辑为评选起点。
虽然杨弦和余光中的“合作”，一度引发传统音乐学院派人士反感，掀起了民歌论战，但杨弦的受欢迎程度和深远影响，显然证明了谁才是对的。
此后，他又陆续将张晓风、洛夫、罗青和杨牧等人的诗作改编为歌，连同杨弦自己的诗词创作，集结为1977年的专辑《西出阳关》，这也是他赴美深造前所出版的最后一张唱片。他致力于推广诗词民歌创作，深刻影响了日后台湾风起云涌的校园民歌风潮，对罗大佑、李宗盛等人都影响甚深，有乐评人认为，正是杨弦的尝试，为当时的台湾年轻人带来了新的可能。他的音乐与其说是民歌，不如说是年轻人之歌。
杨弦作为台湾音乐的引路人，却始终淡漠名利。他爱音乐如命，却一直反对以音乐为谋生手段。当台湾民歌运动兴起后，他反而急流勇退，成为最早发起却也最早退出的音乐人。1982年，杨弦移居美国，开始学医，创办宝生健康食品公司。他在美国读书时无依无靠，靠推拿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他曾回忆，推拿报酬是半小时七美元，一天要推拿七八个客人方可维持生活。
杨弦的音乐，并非单纯的中国传统风格，也吸纳了美国民谣和乡村歌曲元素，在上世纪70年代的台湾地区可谓前所未见。他也擅长填词和写诗，文字深受现代诗影响，意境深远。
他对音乐始终有着超越名利层面的热爱。2021年，他回到台湾生活，同年就不幸罹患缺血性中风。但他依然坚持音乐创作，还在2024年推出新专辑《乡.旅.诗.歌》。
这张专辑的录音时间超过三十年，杨弦曾说：“在1992年到2024年间，我逐步完成了后来创作的歌曲录制，并将几首早期未曾发表的作品纳入其中，其中包括2016年时对部分曲调的修改及词句的增添。最后，我共收录了十三首歌曲。这些歌曲的出版恰逢民歌50的到来，对我早年推广现代民歌运动而言，算是一个交代。”
专辑中的部分曲目，是上世纪90年代在美国的录音室完成，还有一些是在台湾陆续度假或定居期间陆续录制。如果算上创作，时间还会更早，比如其中的《一棵开花的树》，早在1980年末就已完成谱曲，词作来自席慕蓉的《渡口》。他觉得这首歌旋律简单但相当高亢，比较难唱，加上当时已经准备创业，于是将之搁置。直至三十多年后，才拿出来修饰演唱，并交给美国的音乐配乐团体，以钢琴家，大提琴演奏家和贝斯乐手伴奏编曲。还有一首《关于诗》，创作于1998年，但2024年才以中风后的病躯完成录制。
就在11月22日，杨弦还登上“台北大巨蛋民歌大团圆”活动现场，不到一个月后便离世。那次活动是“民歌五十”系列活动之一，所谓“民歌五十”，就是以杨弦1975年的“现代民谣创作演唱会”为起点的五十周年纪念活动。
五十年前，杨弦成为开创者，而在五十年后，他在纪念活动后离去。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轮回，但却也意味着他与自己钟爱的音乐形式一起走过大半生。有些先行者的人生，是没有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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